夜色渐浓,皎洁的新月懒散的倚着枝头,还敌不过那繁星满天耀眼,稀薄的云彩刚聚了两三片,恍然间便被清冷的晚风拂散开了。
静谧的房中,摇曳的烛光映着俊俏的面容半明半灭,看不真切,却丝毫不影响男子出众的容貌。
歪斜着身子的男子倚着床帏而坐,紧闭的双眼似陷入了酣睡,可那双浓厚的玄眉还轻蹙着,不知梦中遇着了什么糟心事,睡得都不安慰。
窗纸上悄声破了个口子,一缕细烟悠悠飘进屋内。静待了片刻,恍若融入了夜色的黑影迅捷的跃进房内,一双黑眸凝视着守在床前的男子,闪着寒光的剑刃顿时出鞘三寸,或许在顾虑什么,又无声的收了回去。
黑影轻步走近床前,目光触及躺在床上的女子,情不自禁流出些担忧,黑影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的瓷瓶,在女子琼鼻前轻轻晃了晃,阖着双眸的女子呼吸一沉,细密的睫毛微微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
顾南衣属下来迟,请小姐严惩。
低沉清冷的嗓音因为自责带了些不难察觉的急切,容瑟眨了眨眼,转眸看向单膝跪在床下的顾南衣。
容瑟是我考虑不周,这多事之秋本就不该随意出门。
去白马寺上香本就是她一时兴起,只是她没想到这次想杀她的人竟还真是有几分本事。
顾南衣知晓容瑟向来是个心软的人,自他和萧平旌成为容瑟暗卫以来,从未受过罚,可护不住主子,于暗卫而言是大罪。若不是当前找到容瑟最重要,顾南衣早已去寻容止领罚。
顾南衣属下带小姐回去。
容瑟不用,暂且将计就计,等哥哥揪出此次刺杀的主谋。
顾南衣属下不能留小姐一人在此。
容瑟无碍,他既要救我,暂时定不会伤我,回去告诉哥哥,让哥哥不要担心。
四肢百骸还有些疼痛隐隐,容瑟知道自己这次伤的有多重, 看来救她之人医术当是十分精湛。
无论是一时善心,还是别有用心,这人也确实是救了她一命。忽然想起什么,似水般柔和的眼眸落在了顾南衣肩头,容瑟记得他为她挡了一剑。
容瑟南衣……
容瑟缓缓抬起手,顾南衣应着呼唤起身更近一步,细长如葱玉的指尖温柔的搭上了顾南衣肩头。
容瑟你的伤如何了?
知道女子问的是什么,顾南衣有些躲避的垂下了眸,余光却是控制不住扫过那段纤细白皙的手腕。
顾南衣小伤。
遇事总是一脸严肃淡然的顾南衣,最不会的就是撒谎,容瑟有些无奈的敛着秀眉,那伤怕只是草草处理了一番,连药都未上,可他身上的伤又怎会只有这一处。
容瑟过三日,领着平旌同来,我要检查。
顾南衣是,属下遵命。
只错愕了一瞬,顾南衣淡然的应下容瑟的吩咐,心里也只能默默断了回去领罚的念头。
目送着顾南衣离开,房中又陷入宁静,容瑟平躺在床榻上,侧眸瞥向床帏下那一抹玄色。
容瑟我想喝水。
轻柔的嗓音里有干涸的沙哑,却不妨碍音色的悦耳。这一声试探久久得不到回应,容瑟才安心的闭眼睡去,或许是真的中了迷烟。
女子却不知,床边人的眼睛悄悄睁开了一道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