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
自幻心离踏入这清居楼,她便开始在里头寻找云中君。因为云中君的禅木幽香与回荡在这里的腐味交融不清,她也就不能靠鼻子了。
四周是漆黑一片,幻心离眯着眼,在眼睛适应黑暗之前,她干脆就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动。
而那不间断响起的声音就是在她来到一处不知名的地方便开始了,忽远忽近。
嗯,应该是竹叶摇摆的声音。
很好,眼睛很快就适应了黑暗。幻心离微眯着眼,发现自己似乎处于一间废弃的阁楼里,里面的地板上到处有堆积成山似的物品,甚至有一两只老鼠在四处窜走迂回。
幻心离打量着周围,没有看到什么可疑之处。
有了一天的奔波,正好自己也有些乏了,那干脆就待在这里吧。
恰巧这时,一股熟悉的波动从自己的手掌处漾出来,幻心离挑了一下眉,很快就反应过来,嘴角微勾。嘻嘻,之前悄悄留下来的传灵符派上用场了。
传灵符,顾名思义,它的作用便是感受修士的灵气波动,从而依靠修士灵气波动为引,把那里正在发生的事传送至施符之人的识海里。
这宝贝相当于一个千里眼,可是花费了幻心离不少的灵石呢。也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就脑袋一抽就放在那个院子里,回头一定要找云中君好好算算账。
“不行……你不能这么做!”
突然,急促又略显慌乱的声音在自己的识海中响起。
幻心离赶快回过神来,那依靠传灵符默默地看着脑海中那显现另一个场景里出现了两位她熟悉的人。
一位身着素衣的姑娘脸色难看到发白,传灵符另一头的幻心离清楚地瞧见姑娘的容颜。
果然,正是白天的那位姑娘。
此时她正挡在今天早上的那个放置在正中央被白纱布遮掩的长方形物体,满脸温怒地看着眼前的人,咬牙道:“都已经坚持了这么久了,为什么不能在等等呢?”
与姑娘对立的人是一位全身缠着黑衣,身形高大的男人,赫然是幻心离之前无意间发现的行为可疑之人。
从刚刚姑娘包含着愤慨语气的质问之词,其关系貌似还不小?
心里顿时被激起了兴趣,接着往下看。
“等?我为何还要等!裳儿,你怎么还是这样糊涂啊!”男人看起来异常愤慨,指着她身后的东西,道:“已经过去了三年了,整整三年!那个人说的法子可有半点功效?已经回不去了,裳儿……时间回不去了,放弃吧。”
说到最后,男人的声线明显有一丝颤抖。
“可是……”不知是男人的那句话触动了她,张了张嘴,裳儿的表情变得些许茫然,有一股不知名的情绪在棕褐色的眼底一闪而过。但是,她只动摇了一瞬,随即内心深处愈发坚定。
“三年又如何?只要他能重新回到我身边,即使是十年、百年亦或是千年万年,裳儿终不悔,自始至终……心甘情愿。”
看到这一幕,幻心离便免不了“啧啧”几声,心里感慨道,这是个少见的痴情姑娘啊。
幻心离之前见过不少这样类似的故事,无非就是哪家的纯情姑娘被负心汉抛下不知所踪,而姑娘又迟迟走不出这段情缘孑然一身苦苦挣扎。细细想来,真是可惜了这位名叫裳儿的姑娘。
而男子像是意料到裳儿的一番言语,没有愤怒,也没有失望,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儿,声音生涩道:“你……太过执着了,现在悔过还来得及。”
此刻,他的脸庞看起来有些瘦削,黑布遮住了他的半边脸,看不清表情,干涩的眼珠子微不可觉地有些发红。
这时,夜空的黑色笼罩了一切房屋,月色朦胧,树影婆娑,风儿轻轻,吹拂着裳儿那在月色弧光下晶亮的脸庞。
等等,这气氛有些不对啊……
幻心离看了半晌,脑海中像是突然闪过了什么东西,但是快得她一时间又抓不住。
没想到的是,裳儿的表情仿佛在一瞬间变得阴沉,丝毫看不出来之前的情深意切。她眯了眯眼眸,冷声道:“穆云深,你要作甚?”
“当然是纠正你犯下的错误。”音色陡然变得低沉,令人压抑的气息缓缓攀升,空气在这一瞬似是凝结,穆云深寒声道:“我问你,最近发生的所谓的男鬼拐带妙龄少女的事可是你的手法?是否与那件事有关?”
然而,面对男人凌厉的质问,裳儿神色却毫无波澜,浅笑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你可曾信过我?”
闻言,男人身子微顿,衣袍下的五指慢慢紧握。其实他们的心里都清楚,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既然你如此的冥顽不灵,那可别怪我了……让开!”穆云深的神情变得淡漠,冰冷的声音从他的嘴里传了出来。
他向前走一步,眸子带着不知名的情愫看向裳儿。饶是不远处默默看戏的幻心离,都感觉得到一股悍然的气势缓缓地自他的体内弥漫开来。
“咦……这穆云深有点意思。”幻心离的眼睛微眯,她眼力不弱,有些惊异,因为从这股气势里,这穆云深一定是经历了相当多的战斗。
这种气场,唯有在不断的战斗中,才能磨练出来的。这也可以看出,那穆云深定是上过诸多战场的人。
“裳儿估计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可惜,修为连辟谷都未达到。啧,这个爱恨纠葛啊……”幻心离暗自摇了摇头,毕竟修为等级之间的差距太大。
云中君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他的修为估计是元婴或之上。不然自己对上他为何就气焰全消,半无反抗的念头?
一思及云中君,幻心离猛地拍拍脑门,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找到云中君,他的五万斤灵石还没给她呢。
再次扫了一眼画面,幻心离收回神识,活动了一下筋骨。
休息好了,戏也看够了,她该干正事了……
此时,在清居楼的另一间隐蔽的屋子里。被某人“挂念”的云中君目光清冷,白衣整洁,琥珀色眼眸扫视着眼前的人。
那人身着松散的白衣,头发披散杂乱,袖袍几乎着地,其身上有大大小小的血迹,斑斑驳驳,有的还未干。身形瘦骨嶙峋,脸色白的发青,眼珠干涩,像失了颜色般毫无光彩。
“我并……不认识……你,无缘无故……为何要……阻碍我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