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一夜无梦睡到了天亮,这是近几年来睡得睡的最安稳的一次,大概是心理因素,总感觉回家了也就踏实了。
苏父辞官后便遣散了一干下人,只留下了一个无处可去的小门童。
待梳洗完毕,苏浅便来到这院子里走动,离家许久,也不知这番家中有何变化。安心歇了一夜,精神头也足了,经管身体还有些许孱弱,但这并不影响她重新逛逛苏家的兴致。苏父与秦霄贤昨晚睡得晚,这会儿还未起身,苏浅并未惊动二人。
是了,院子里的梨树还是原来的样子,这一桌一椅也不曾有过变动,连那悄悄伸出围墙的枝桠也像是有人长期修剪,保持着原来的样子。
这一草一木,一花一叶,包括这里的空气还仿佛是几年前她未曾离开的景象。
苏父孩子……你……你怎生起得这般早,可是睡得不踏实?是不是饿了?
苏浅转头看见苏父站着身后,头发白了许多,皱纹也多了,身形也不似当年那般硬朗。看着父亲刚起身就来寻她,眼眶满是热泪,她抑制住心头的哭意,小跑过去,一把抱住苏父咧嘴一笑。
苏浅爹,浅儿好想你。
苏父颤颤巍巍回手抱住女儿,两人在院中哭成泪人。一旁的小门童看着也偷偷抹着泪,真好,小姐可算回家了,老爷再也不用愁眉苦脸了。
秦霄贤你俩再这么哭下去,苏家该被水淹咯。
秦霄贤眠浅,听闻院中动静,披衣赶来。看着这父女俩嚎啕大哭的样,忍不住跟着鼻酸,他静默了一会儿,才出声打趣,再这么哭下去,浅儿该受不住了,身体实在太虚弱。
闻声的两人这才止住泪水,苏父头回在女儿面前如此失态,此刻缓过神来也有些许羞臊。瞧着苏浅满心欢喜紧紧揽着他的胳膊又有些欣慰,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苏浅爹,我想吃你做的烤冷面了,你给我做好不好。
苏父哎,爹给你做,现在就给你做。
秦霄贤我也要我也要!
苏父少不了你的,臭小子!
三人相视而笑,重逢的欣喜充斥着几人,使得这院子都带着喜意。
苏母早年间喜好烤冷面,为博美人一笑,苏父也是苦心专研,这做出来的烤冷面啊比起外边儿的老字号那也是不遑多让。
这一碗碗的烤冷面端上桌,色彩分明,让人看着就食指大动。两个馋嘴的小孩早就等不及了,这一口下去松软可口酱香扑鼻,吃起来很劲道,鲜辣醇香。
苏浅嗯,还是这个味道,爹你做的烤冷面果然美味。
秦霄贤可不是,今日还是托了你的福,要不然我还吃不上这一口。
秦霄贤嘴里塞着一大口烤冷面含含糊糊嘟囔。
苏浅我娘要是在啊,肯定欢喜,她可爱吃……
苏浅对不起,爹……没能送娘……
苏浅说到一半止住了话头,抬头看着苏父抿嘴掉泪。
苏父是啊,你娘要是在啊,今儿个这面你俩可就别指望了,哪够她吃的……
苏父你啊,打小就懂事,爹跟你娘从来没怪过你,你可比别家的要让爹省心着。今日咱爷俩开心,不提这茬,待会儿吃完跟爹去看看你娘。
看着突然伤感的父女二人,秦霄贤忙热闹气氛,总算是逗得俩人喜笑颜开。
秦霄贤自小在苏家识字,每回苏父做上一顿烤冷面,他都是闻着味儿去的,苏母老爱逗他说他像个狗鼻子。
自苏母走后,这一碗饱含回忆的烤冷面是再也吃不着了。苏父因着枉死的苏母和离家的苏浅刺激,又哪有心思再去做这烤冷面。后来在京都倒也是吃过了不少,就唯独吃不到记忆中的那个味道。
秦霄贤这一闹低沉的氛围倒是冲散了不少,用完早膳,苏父同着小门童去采买祭祀用品,秦霄贤陪着苏浅收拾残羹。
辛玉溪消息准确吗?
仆从放心吧小姐,我们的人从京都跟过去的。
辛玉溪很好,这回就让你将功补过,要是再有差池……哼……你自己明白!
仆从是,小的定然不会让小姐失望。
辛玉溪盯着离去的仆从冷笑,拜祭?失踪也就失踪了,你却不知好歹出现乱我姻缘,哼,既然你苏浅这么有孝心,那就让你直接下去陪着你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