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他来寻的其实是仇人,为了亲手了结一桩深仇大恨?我这样想着,便又打起几分精神,睁大了眼睛瞧。
谁料那女人整个朝后翻了出去,以一种四肢着地的猛兽一般的姿态落回灼热的地面。
原本一张樱桃口竟张到有半张脸孔那么大,能看见她口中锋利的獠牙。
从她脸部的伤口处,肌肤开始斑驳脱落,待人皮逐渐掉落退去,一只生满灰绿色鳞片的、身上肌肉横生的妖兽出现在我们面前。
我认得这老不死。前几个月我在东边觅食的时候恰巧见过它一回,还同它打了一架,若不是急着去追趁乱想要逃跑的小兽,我绝不会只打断它一条腿那么简单。
看来它恢复的还算不错,至少不再一瘸一拐。
老妖兽公子的脾气好生差,原说要找我,却又出手打我。
我看见他的唇角抽了抽。
老妖兽呦,你也在呀。
它一双铜铃似的大眼睛瞧向我。
老妖兽这次不同你打架,这样好看的人,入了肚子怪可惜的,你将他让给我,此后你的食物,我帮你搞定。
白夷我当是什么让你这脑满肠肥的老东西学着别的女人搔首弄姿起来了,原是看上这位公子哥了,可是这好歹得有个先来后到,他是我先遇着的,自然是与你没什么关系。
老妖兽你非要与我作对?
白夷谁要你运气不好,总要与我争同一样东西。
它恶狠狠盯着我。
老妖兽蛮荒从来没有什么先来后到,唯有胜者说了算。
我听闻几个谪仙谈论人间情爱,说爱情是会冲昏头脑的,却没有想到这说法在蛮荒同样适用,但至于这老东西到底是动情还是发情,那我也说不准。
讲到底,这些四脚行走的兽类一年总有那么几天,看到任何异性都觉得春心萌动。
我想那一刻我的眼里是有杀气的。我对这个徒然闯进蛮荒来的男人,既暂时没有食欲,又没有占有欲,只是单纯的看那似乎与我八字不合老东西不顺眼。
我知道它打不过我。
殷枢接着。
站在一旁始终沉默着的男人忽向我抛来一件东西。
兵刃在烈日之下晃过一瞬光华。
我伸手接住,才看清他袖袍中几次出鞘我却始终没能看清的那把短匕。
这是一把小臂长短的刀,刀柄上雕烟云缭绕,青龙绕柱,龙眼上嵌两颗黑曜石,雕工精湛,栩栩如生。
这短刀轻重合宜,竟趁手的紧。
我从未用过刀,手与刀柄相触的那一刹那竟觉得无比兴奋,似有一股娟娟暖流自胸膛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只在旁说。
殷枢用刀便不必脏了手。
老东西在我砍断它一条腿之后落荒而逃,逃跑时不忘回头深情的瞧一眼它的“情郎”。
我将短刀拿在手里来回把玩了一会儿,丢回给它的主人。
白夷刀是把好刀。可我觉着,你若是用剑,会更好些。我听闻人界的话本,那些白衣飘飘的江湖侠客或者仙风道骨的修士,都是使剑的。
他愣了愣,没有接话。
我从地上拾起那只刚才砍下的断腿。
白夷真想留着当下一餐饭,可惜不新鲜的肉可不好吃。
他突然伸手一把将断腿从我手中抢去,向着远处一掷,随即便被路过的小妖怪叼走了。
我颇有些无奈,虽说不好吃,但聊胜于无嘛,怎能这样糟蹋粮食,罢了罢了,这不是眼前还有一块现成的新鲜肉么。
白夷你叫什么名字?
殷枢殷枢。
白夷白夷。
他若不走,就暂且养着,权当是养了一头猪,肥了好下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