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不知道你拒绝起我来也挺在行的

陆乔一直觉得叶嘉树是一个没有主见，又容易妥协的人，可是，此刻毫不通融的叶嘉树和印象里的人还真是判若两人。陆乔最终拗不过叶嘉树，被带去了医院。

叶嘉树和陆乔坐在后车座，陆乔时不时去瞥一眼开车的林伯郴，很久之前，还在读书的时候，她就见过的男孩。那时候陆奈还幼稚地泼了嘉嘉一身爆米花呢！当然，她也泼过，只不过，她是为了破坏嘉树的约会。

陆乔终于按捺不住，低声问叶嘉树：“嘉嘉，他是你的、男朋友？”

叶嘉树摇头，陆乔若有所思之际，已经到了医院。叶嘉树把陆乔扶进去时，陆乔还在交代她不要告诉陆奈，现在的陆奈太过刻板，和从前截然不同，一点也不可爱。

叶嘉树颇为好笑，没有应她。叶嘉树一直察觉到陆乔发凉的手，道：“乔姐姐，是不是很疼？”

“还好。”

陆乔应地风轻云淡，可是她面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就连嘴也没有一点颜色。陆乔没办法走路，每一步都异常艰难，叶嘉树唤了值班的护士，推着担架过来，把突然陷入阵痛的陆乔急忙推进了手术室。

叶嘉树去陆奈办公室里找他时，发现他的门微掩，她推开门，室内灯火通明，叶嘉树看到他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

叶嘉树蹑手蹑脚地走过去，陆奈的脸正对着天花板上洒下来的光，他的眉头紧皱着，叶嘉树拿起桌上的一份病历本，举在陆奈的脸上，阻挡灯光的直射。

他睡地很安详，倒和以前一样，单纯又无害。叶嘉树突然想起高中的时候，他也替自己这样挡过光，然后……

叶嘉树玩心大起，偏头看到笔筒里的笔，她心里想，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这句话还是挺有道理的。

叶嘉树趴在桌上，一手拿病历本挡着光，一手拿着记号笔，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低低笑出了声，也成功地让他醒过来了。

陆奈讶异于她的出现，意识到两个人靠的太近，陆奈往后挪了挪，起身问：“你找我？”

叶嘉树默默想，这样板正的陆奈还真的没有以前可爱。她把病历本放在桌上，把记号笔也放回原地，望着他时又不禁笑出声，撞上他不满里带着几分迟疑的眼眸，收敛笑意，说道：“我只是来告诉你，乔姐姐在急诊室。”

“她又胃痛？”

陆奈蹙了蹙眉，叶嘉树问：“乔姐姐有胃病吗？我刚刚看到她好像很难受。”

“带我去看看。”

“好。”

两个人急忙去了急诊室，陆乔已经被送进了病房。站在陆乔病房的是一袭白大褂的余洛。余洛见到两人，朝陆奈不满道：“你是怎么照顾她的？”

“她的胃穿孔了，可是她怕疼，不愿意做手术。”

“就这么拖着，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余洛严肃地告诉他。

陆奈淡淡地应他，又瞥了眼熟睡的陆乔，道：“反正你不是不管她了吗？疼死她，你也不会在乎。”

余洛眸间带着几分怒火，不满地看着陆奈。陆奈把他无视了，又道：“你还有事，可以先走。”

余洛冷哼一声道：“我凭什么走？”

“那你照顾她，我们走。”

陆奈不等余洛反悔，拽着叶嘉树往外走。

“你就这么走了？”

叶嘉树有些担忧，陆奈解释：“放心，余洛不会丢下陆乔不管的。”

陆奈说罢，发现自己还亲昵地拽着叶嘉树的胳膊，连忙放开了手，在他要逃跑之际，叶嘉树一把抓住了他。

叶嘉树绕到他前头，对上他有些闪躲的目光，认真说：“陆奈，你躲什么？”

“我没有躲。”

陆奈急忙撇清，那一刻别扭傲娇的陆奈好似又回来了。

叶嘉树突然从包里掏出黑色笔记本，这还是从瞿南风那里拿来的。她翻到最后，对他道：“陆奈，你又突破记录了。这次刷新了不理叶嘉树的最高纪录，八年。你真了不起！”

“……”

“陆奈，你也知道的，我这个人很少主动的。我都主动搭理你了，你要是再不理我，我们估计还能再冷战一辈子。”

叶嘉树淡然说罢，陆奈有些动容了，眼底是一闪而过的迟疑，叶嘉树又道：“毕业的时候，你莫名其妙地对我说的话，我还记得清清楚楚。”

“我不记得了。”

叶嘉树无视他的话，继续道：“那时候，你没有听我的答案，我一直想告诉你。”

“不用了，已经无关紧要了。”

叶嘉树沉思了下，蹙了蹙眉，望着他道：“陆奈，我从来不知道你拒绝起我来也挺在行的。”

“……”

叶嘉树笑着望着他，眼底泛起流光溢彩，煜煜生辉。叶嘉树裤子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因为她心情尚好，所以接起电话来的声音也轻快了不少：“林伯郴。”

只是叶嘉树才说了三两句，便拧了拧眉头，问道：“你在哪里？”

陆奈只细微地听到林伯郴还有小橙子两个名字。叶嘉树应该是放宽了心，望向陆奈时，发现他又一次慌忙地闪躲了。叶嘉树朝他道：“我要先走了。”

“嗯。”陆奈顿了顿，又道：“这么晚了，我送你。”

叶嘉树弯了弯眼角，道：“那你送我到门口好了，林伯郴来接我。”

陆奈的面上波澜不惊，没有一丝动容。两人并肩走着，叶嘉树没说话，陆奈也沉默不语。叶嘉树突然感觉，两个人好像颠倒过来了。

医院门口，听得一阵车鸣，叶嘉树两人偏头望着车灯的方向，看到从车窗探出脑袋的林伯郴，林伯郴道：“嘉嘉。”

“等我一下。”

叶嘉树说罢，目光又挪至陆奈，朝他道：“陆奈，后天下午有空吗？”

陆奈不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道：“有门诊。”

“哦。”

叶嘉树思忖了下，脸上的笑意变得很单薄，认真问道：“陆奈，你还记得这周日是什么日子吗？”

叶嘉树问罢，也没等陆奈回答，也许是她已经不指望他回答了，便上车离开了。

望着远去被黑暗吞噬的车影，陆奈才终于动了动眼皮，他细长的睫毛被白色的灯光照的晶莹剔透，又带着几分凉薄的落寞，他低低道：“八年前的6月20日，是我和你告白的日子。”

陆奈回到办公室时，一路走来，总觉得那些护士医生甚至病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甚至是嘲笑来看他。陆奈突然想起他醒来时叶嘉树手里握着笔，他连忙去了洗手间。他的额头上写着我是白眼狼，脸颊两侧都挂着三根胡须。陆奈终于明白众人为什么围着他笑了。他自己望着镜子都情不自禁地好笑出声，心里寻思着叶嘉树什么时候这么爱捉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