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叶嘉树在指定的餐厅等陆奈过来时,就觉得陆奈有些不正常。他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甚至也没动两下筷子。在叶嘉树担忧狐疑的眸色里,陆奈依旧在给叶嘉树夹菜,甚至还催促她:“吃啊,怎么不吃了?”
当陆奈和她出去时,叶嘉树瞥到他有些发白的脸,忍不住担心地问他:“陆奈,你怎么了?你真的没事吗?你是不是生病了?”
“没事。我身体这么好,怎么可能有事?我去年不是答应你,带你去打雪仗吗?我们现在就去。”
叶嘉树狐疑地看着他,陆奈又疲懒说道:“我已经喊上晏清和南风了,我们去找他们。”
叶嘉树担忧地跟上他,看到陆奈迈了一步便晕倒在她面前。
“陆奈!”
叶嘉树喊了他两声,他都没有应自己,路人给他们打了120。
最终圣诞夜,他们是在医院度过的。陆奈发烧了,高烧到39.5℃,医生说再拖下去,说不定会有炎症。
陆妈妈急急忙忙过来问情况,叶嘉树安慰她,在打点滴,应该没事了。
陆妈妈看着床上的人,郁闷地说:“昨天回来那么迟,都和他说了会下雪,让他早点回来。”
“阿姨,昨天晚上,他一直到半夜才回去吗?”
“是啊。”
陆妈妈想了想,又小声嘀咕:“他给你发短信的时候还生龙活虎呢。”
叶嘉树,晏清,瞿南风三个人等到陆奈醒来,晏清第一个嘲笑他:“陆奈,你不是说你身体有多好,整天嘲笑我吗?怎么,下场雪,你就弱了?”
陆奈接过叶嘉树的热水喝了一口,白了眼晏清,道:“滚开。”
“你昨天晚上去哪里了?医生说你吹了风受了凉。”
叶嘉树担忧地问他,晏清也接过话茬狐疑问:“你不是和贺颜去看电影了吗?你们到底去哪里了?”
陆奈突然别扭地红了眼,低声道:“我昨天没有去。”
“你说什么?”
晏清疑惑地问,陆奈望着叶嘉树和晏清认真说道:“我昨天没有和贺颜去看电影。”
“那你去哪里了?”
瞿南风接过话问他,可是陆奈没有再回答。
陆奈偏头看了眼叶嘉树,想到了昨天晚上。他生气地离开,他压根没有答应贺颜一起去看电影。他就是看不得他明明表现地那么明显了,她还是对他不管不顾的模样。所以,他才赌气和贺颜离开的。他和贺颜说了他不去,直接踩自行车离开了,回去后把单车锁好了,又忍不住去了她家楼下等她回来。
从五点半等到十点半。吹了整整五个小时的风。饥寒交迫,谁知道,叶嘉树会回来那么晚。他手脚冰凉到麻木,头脑有些沉甸甸的,她才回来。
“陆奈,你昨天到底在我家楼下等了多久?”
叶嘉树突然问陆奈,晏清和瞿南风的目光都盯着他,让陆奈有些心虚,他道:“我才没有、等多久,明知道你们去玩了,我有那么傻,等你那么久吗?”
“……”
“那你到底干嘛去了?既然你没和贺颜一起去玩,那你一个人在干什么?压马路吗?”
晏清不依不饶,陆奈白了他一眼,道:“我一个人压马路,一个人去吃夜宵了,不行啊?”
“这么大冬天的,去夜市摊吃夜宵?”
晏清诧异不已,叶嘉树无奈地摇摇头:“大冬天的去夜市摊,也是活该。”
陆奈郁闷地看着她,咬牙切齿地嘀咕:“我这样,还不是你害的。”
当然,陆奈的这句小声抱怨没有人听到。
圣诞节的这一天,天寒地冻,窗外飞扬着芝麻大点的雪,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并不多,整个A市显得有些冷清。到了晚上,灯红酒绿,五光十色的灯光洒了一地,才有了点过节的气氛。
然而陆奈在医院从中午待到了晚上。他打了退烧针,也饿了一天,依旧食欲不振。叶嘉树劝他好歹吃一点,陆奈却不听她的,指了指自己清淡地没有一丝颜色的餐盘,道:“谁要吃这么惨绝人寰的东西?这是喂猪的吧?”
叶嘉树无语地说:“猪至少比你听话,不会和你一样挑剔。”
“就拿这个喂猪,你考虑过猪的感受吗?猪也不会吃的。”
“……”
“我们出去吃吧?”
陆奈的提议立马就被叶嘉树驳回了,她道:“不行,你必须待到明晚才能出院。”
陆奈好说歹说,叶嘉树就是说不通。陆奈心里想,叶嘉树冷静固执的模样,就和李阮一模一样。不对,有一个区别。他不怕李阮,他怕叶嘉树。
当晏清提着黑色的袋子神秘兮兮地来到病房里,陆奈好奇问:“这是什么啊?”
瞿南风一把拿过袋子朝陆奈示意,陆奈看了一眼后,眸色一闪,道:“烟花啊!”
晏清有些做贼心虚地瞥了眼病房门口,担忧道:“就说不要买了,南风非得买。说没有在医院放过烟花,觉得很新鲜。”
“知我者,南风也。”
陆奈说完,和瞿南风默契地击了击掌。
“医院不让放烟花吧!”
叶嘉树蹙眉打断两人,晏清也在一旁担忧地应和:“要是被医院抓到了,那就不得了了。”
“胆小鬼。”瞿南风鄙夷一声。
“怕什么?我们偷偷放,怎么会被看到?”
最后,兴致勃勃的瞿南风和陆奈拽着忐忑不安的晏清和叶嘉树去空旷的地方放烟花。
晏清虽然担忧,可是玩的时候他却是最起劲的。瞿南风拿点好的小烟花靠近晏清的脸,晏清差点吓得魂飞魄散,两个人立马开始了烟花战斗。
叶嘉树看着五光十色的天空,睫毛扑闪扑闪地,看着陆奈点燃了最长的烟花,他拿着烟花,偏头看着叶嘉树,那一刻,所有的美好似乎都揉碎在了他深邃的眼眸里。星火划过,星辰掠过,似乎也不及他眼眸的停驻。
陆奈见她发呆,不禁朝她道:“叶嘉树,这个给你。”
叶嘉树几乎是不经意地接过他手里的烟花,隔着烟火看他,眉如远山,眼如星河,他好似落入凡尘的神仙,不染尘埃,四周都是他的背景。
只是……
“谁在放烟花?!”
突兀的一声打破了这片美好,几人匆匆把烟花扔在了地上,陆奈拉着叶嘉树往小路跑去,晏清和瞿南风也慌不择路。
“站住。”
瞿南风觉得自己要被身后的警卫抓住了,她跑进了走廊,身后的警卫穷追不舍,她刚觉得自己要完了,手被人用力一拉,带进了墙角。瞿南风惊地立马要喊出声来,听得低沉一声:“是我。”
熟悉悦耳的声音,让她安定的同时,带来了几分惊慌。她动也没动,偏着脑袋呆呆地看着他。脚步声靠近,孟清淮把瞿南风往边上再一拉,两人靠得更近了。跌宕起伏的心跳声,瞿南风觉得她自己都不会呼吸了。
当脚步声离去,瞿南风被孟清淮拉开,瞿南风反应慢了几拍,朝他傻笑道:“孟、孟清淮,真是好巧,在这里都能遇到你。”
谄媚的模样,还有瞿南风下意识伸过去的手,孟清淮身子一偏,躲过瞿南风的触碰,突然有些后悔为什么要帮她了。他无视她的话,淡淡说:“你又闯祸了?”
明明是疑问,瞿南风却不知怎么听出了几分戏谑的意味,可是他看起来又是这么正经,认真地不像话。
她连忙解释:“我才没有闯祸。”
“哦。”孟清淮应她一声,打算离开。瞿南风一把拉住他,问:“你要去哪里啊?”
“你现在不应该先去关心下你的朋友?”
孟清淮不轻不重地提醒,瞿南风这才想起她把晏清给丢了。瞿南风对孟清淮依依不舍,可是事有轻重缓急,她只能先割舍挚爱。
于是,瞿南风又做了一件惊到孟清淮的事,那就是不由分说地一把抱住孟清淮,孟清淮猝不及防,身子都僵硬了,又听得瞿南风道:“圣诞节快乐,我没想过会在这里碰到你的。我原本给你送了礼物的,可是我没看到你。我把礼物放到宋尧那里了,他有没有给你啊?你喜不喜欢?”
孟清淮还没来的及说话,瞿南风又打断他,倔强道:“即使不喜欢也不要告诉我。”
瞿南风突然就放开了他,朝他眨了眨眼,弯了弯眼角,道:“孟清淮,我时间很多的,总有一天,我会知道你喜欢什么的。我先走了。”
瞿南风又一次以开溜的模样仓皇跑了。每一次,她和他说了一堆语无伦次的话后总是会落跑。
孟清淮就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咋咋呼呼的性子,又倔强的要命。明明看起来连眼神都不肯服输,却又常常认怂。
她经常朝他霸道地胡言乱语,他也不止一次背地里看着她冒傻气地把所有的东西当成他自言自语,可是她又不肯听他说话。她总是闯祸,却没有收拾后果的能力。
她很容易亢奋,下一秒又会莫名地丧气,接着又和打鸡血般冲劲十足。她每天,都在恶性循环,周而复始。
可是她满眼又真挚地不像话,尤其是那股执拗里带着几分颓丧的傻劲,孟清淮为之动容的同时,还有几分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