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还在继续,窗外的树早就换上了一层黄色,风一吹,就落了一地金黄。
叶嘉树和瞿南风拿着长扫把在校园走道里扫树叶。
扫树叶的时候,叶嘉树也不知道瞿南风为何一个人突然消失了。她不在意,也不计较,一个人低头扫地。
她低着头看到了一双白色的板鞋,再往上是一双修长的腿,在往上,是一张好看的脸,贺颜。
贺颜,她听瞿南风说过,和陆奈,晏清是从幼儿园起的同学。
不过,她们两个貌似没有太多的交集。
第一次说上话,是在医务室。
后来问陆奈题目被拒绝,然后又来问她,不过,她还没来得及说话,陆奈便给她拒绝了。
所以,其实她们真的不熟。
贺颜站在叶嘉树的面前,挡着了去路,叶嘉树不明所以地蹙着眉头,贺颜亲昵换了一声:“嘉树。”
叶嘉树没有应贺颜,她从来不是一个容易熟络的人。
贺颜又问:“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说。”
叶嘉树淡淡地应贺颜。叶嘉树虽然不喜主动搭理人,却也不会太过拒绝人。
“你喜欢陆奈吗?”
贺颜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叶嘉树有些错愕,贺颜又认真地重复了一遍:“你喜欢陆奈吗?”
贺颜的语气,连带着她的面容都带着严谨的认真。
“不喜欢。”
叶嘉树淡淡地回应贺颜,想把人打发走。
贺颜听了,一愣过后连眉眼都噙满笑意。贺颜像如释重负般笑逐颜开,叶嘉树不可否认,她真诚笑起来的模样很好看。
叶嘉树想着她问完也该走了,哪知贺颜又继续说道:“我喜欢陆奈。”
叶嘉树原本要继续拿扫把扫地的手一滞,抬眼再望向贺颜时,贺颜又道:“嘉树,我是第一个认识陆奈,也是第一个先喜欢他的人。你可以不要喜欢他吗?”
突如其来的宣示,不知所以。
从天而降的疑问,云里雾里。
叶嘉树当时不明白贺颜话里的意思,淡淡道:“我不喜欢他。”
叶嘉树看着贺颜得到她的回答后开心地如一个得到新年愿望的孩子般离开,可是她并没有承诺什么。
我不喜欢他。
我现在不喜欢他。
可是以后呢?
没有发生的事,谁又知道呢?
叶嘉树的确不明白突然冒出来的贺颜。
不过她挺羡慕的,羡慕坦诚的贺颜,羡慕贺颜喜欢人的感觉。
喜欢这个东西,对她而言,有些陌生。
叶嘉树胡思乱想,呆愣之际,瞿南风已经拿着扫把跑回来了,颓着脸幽幽问:“贺颜来和你说什么了?”
“……”
“你们什么时候那么熟络了?”
瞿南风明明自己苦着脸自身难保,还有空八卦别人。
叶嘉树看出瞿南风要哭不哭的脸,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你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
瞿南风听得叶嘉树的话,把刚刚她好奇的事全抛在了脑后,沮丧着脸道:“又砸了!”
叶嘉树淡淡看了她一眼,见她要哭的模样,不禁问:“你、你怎么了?”
瞿南风苦哈哈道:“我又退步了。我妈要是知道了,看来以后我是不能追剧,也不能看小说了!”
面对瞿南风的吐苦水,叶嘉树没有做声,她记得,晏清不止一次让她不要上课玩手机看小说。
奈何,瞿南风和前坐的赵易安是一丘之貉,整天混在一块看小说。
“对了,嘉嘉,你不去看看你的成绩吗?”
瞿南风突然又问叶嘉树,她刚刚看到成绩榜上自己那第371名,吓得悲伤逆流成河,没有给叶嘉树看成绩。
叶嘉树把树叶扫在了一起,朝她道:“不看了,反正老师到时候也会说的。”
叶嘉树说完,瞿南风又一次悲伤起来,不满地说:“嘉嘉,我看你也看小说啊,为什么你成绩还那么好?”
“嘉嘉又不是你,才不会和你一样不克制自己。”
冷不丁泼下的冷水,是晏清。
晏清过来,对瞿南风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这次考试又考砸了?我说了让你上课别玩手机。以前,你至少知道自己脑子笨,会学习。现在倒好,是自我放弃了吗?”
瞿南风看到晏清念起经来,把扫把丢下,双手盖着耳朵,难以忍受,她对叶嘉树道:“嘉嘉,我先走了。这里……陆奈,你帮我收拾下!”
瞿南风也不等陆奈答应,看着继续如教导主任般朝她训斥的晏清,她朝前头跑去,而晏清跟着她,似乎要把瞿南风的这个坏毛病给强制性改了才好。
陆奈从地上捡起扫把,好奇问叶嘉树:“他们怎么了?”
叶嘉树摇头,失笑地解释:“南风考砸了,好像又跌了。”
陆奈不以为意,看着不远处越来越远的两道背影,欠抽地点评:“瞿南风从开学起,就是奔着最后一名去的,一次比一次差。”
叶嘉树没有理他,突然想起刚刚贺颜的话来,这家伙还挺招人的,也挺烦人的。
当她把树叶扫进簸箕里时,陆奈一把拿过她手里的簸箕,道:“我来,你休息!”
叶嘉树也不去抢,就这么在一旁看着陆奈扫地,陆奈又问:“你就不问问我考得怎么样?”
叶嘉树看着他,漠不关心地说:“你也不会考的太糟。”
陆奈叹息道:“早自习,李阮喊我去办公室了。”
叶嘉树狐疑地盯着他,握着扫把头的手也不动了,问:“怎么了?”
“她说,我学习懒散,语文太差,没有学习态度。”
叶嘉树哦了一声,平静说道:“她终于发现你语文课上在干别的了?”
陆奈把簸箕里的树叶倒进了垃圾桶,朝叶嘉树道:“怎么可能?爷做事一向滴水不漏,还没有人能发现。要是在民国,我一定是一位优秀的间谍。”
叶嘉树:“……”你貌似越发厚脸皮了。
叶嘉树在陆奈那故作可怜的眼眸里,顺着他的话问:“那是因为?”
“我语文的默写,十分,一个没写。文言文和古诗词,李阮说,惨不忍睹,连一个小学生都不如。”
语文的确是陆奈的短板,只是现在越发鲜明了。
叶嘉树继续云淡风轻地说:“那你上课好好听课啊。”
“语文课不干点别的,我真怕自己会得抑郁症!”
陆奈理直气壮地告诉她,没有一丝该有的态度。叶嘉树无语,看了眼已经扫干净的校道,对他道:“走吧。”
“叶嘉树,我和你说了那么多,你就没有一点觉悟?”
陆奈跟着她问,叶嘉树不解地顿住了脚步,望着他。
陆奈见她呆愣模样,她的头发高高绑起,有一束秀发吹在了她右脸颊,被阳光衬得波光粼粼。
陆奈一笑,伸手去碰她的脸颊,叶嘉树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手里紧紧握着扫把,戒备地看着他。
陆奈弯着身子把她脸颊的秀发置于叶嘉树的耳后,然后放下手,对她道:“你难道这时候不应该问我,语文哪里不懂,我来给你补课?”
一触即逝的温度,叶嘉树还有些呆愣,不自然地别过脑袋,听得一阵铃声。
她拉着陆奈的手腕往前跑,急忙说道:“上课了,赶紧走。”
陆奈就着她,一起往教室跑去。
身后的风一吹,又是一地的落叶,散了一地的金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