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遇安忘了自己怎么回到家的,第二天醒了,虽然头还有些疼痛,却还是去了医院。
“遇安姐,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李柯进办公室就看到了一边坐着的正拿着资料,脸色泛白的女人,眼皮轻轻拉下,说不出的疲惫。
“呃,头疼。”
遇安无力地瞅了她一眼,连同抬头都有些疼痛。
“喝点热水。”
突然放在她桌边的一杯热水,遇安看到陈远又匆匆出去,不禁失笑。
杨溪宸走的匆忙,即使遇安知道他周五走,可是发生了太多事,搅的她分身乏术,记不得太多。
还是那日刚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坐在食堂,遇到两个心脏科的同事,她眼眸一沉,低头扒饭,能令她如此的自然是顾淮阳了,只可惜一个眼神也没有给她。
倒是温知故朝她笑了笑,她突然发现,这几日,都是温知故和顾淮阳一起吃饭,什么时候,温知故把徐弈博的差事给抢了?
她只是一个劲地乱想,抬眼便看到了陆彦。遇安看到他颇为诧异,毕竟撇开陆方的关系,他们两个着实算不得太过熟悉。
陆彦走过来,有些愧疚一般把一个小盒子递给遇安,解释:“这是我哥让我给你的,只是我忘了。”
遇安放下手里的筷子狐疑接过他手里的檀木盒子,打开看到一条粉色的丝巾,上面还有些黑色的印记,一旁的温知故看了,一笑:“现在送人礼物都流行送旧的?这得多少年了?”
顾淮阳淡淡望了一眼,眼底的沉郁看不清情愫来。
陆彦继续解释:“其实是我表妹捡的,当时她觉得上面的字隽秀好看,后来被哥哥知道了,看到上面写着你的名字,就夺走了……”
见遇安冷着脸,看不清色彩,陆彦心虚地小声说:“我也是上次住院知道是你的,我哥也是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让我物归原主……”
遇安越发困惑了,不止她,一桌的两个医生也在尖起耳朵听他们的对话,一头雾水,只想着是遇安的桃花债。
遇安把丝巾摊平,上面的字迹因为有些年月了,所以模糊了不少,却依稀能看清上面的字。工整隽秀,又带着几分恣意洒脱,如他那个人一样,遇安第一眼就知道是谁了。
上面写着:遇安,你怎么还没回来?你去哪了?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我还有很多话没对你说,可我来不及了,该走了。我一定会回来的,你也一定要等我,虽然杨过和小龙女一定会分开,可是他们也一定会久别重逢。
遇安手有些轻颤,突然想起那几日他们的确在吵架,不过她和奶奶去了乡下,所以错过了他的告别,而他其实等了她很久对吗?
她什么都不知道。她以为他不告而别,也不过气一周,便没心没肺地忘记了。怪不得在美国时,Vivian第一次见到她时就说,遇安,你就是Chic一直等的女孩?
遇安顿时眼眶都红了,吸了吸鼻子,望着温知故问:“杨溪宸在哪?”
温知故一头雾水,哪里知道和杨溪宸有什么关系,而且她不是和他身边的这位是男女朋友?
温知故突然想起,他们是很多年的朋友,瞟了眼一旁的顾淮阳,便回答她:“走了,一个小时前去机场了。”
遇安一听,手一抖,捏着丝巾顿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激动地连这公共的餐桌都差点被掀翻了。陆彦诧异地望着她一动不动,顾淮阳默默抬眸望了眼她,又低头,不落一声。
遇安朝温知故问:“今天周五?”
温知故点头:“你不知道?”
温知故话还没说完,遇安已经急急忙忙地离开食堂了,撇下不明所以的几个人。她跑出医院,拦了一辆的士,打了杨溪宸的手机,那头老半天,倒是接起了,遇安问:“你走了?”
杨溪宸坐在候机室,听到遇安的话,淡淡一笑:“舍不得我?”
遇安听了,觉得他是存心逗自己,忽视他的话,和他道:“你等我下,我在来的路上。”
这句话很有魔力,每一个字都在勾引着他内心深处的沉寂,让他一点点欢喜,莫名的沉沦。
那头的遇安低头看着丝巾,催促司机开快点,突然想起很久以前,他一走了之,现在也是。
她顿时一口气上来,愤愤说:“杨溪宸,很久以前你走的时候,不是说有很多话要和我说吗?一次不声不响离开我原谅你了,现在又是这样?”
杨溪宸听了她的话,原本一下下轻扣在大腿上的左手食指顿了顿,眼底满是诧异。
遇安又继续道:“你这次不和我告别的话,朋友都没的做了。”
原本情绪复杂抑郁的杨溪宸听了她那愤愤不平,没有任何震慑力的威胁,不由低笑出声。
这头的Vivian才买了热咖啡过来,看到他面上和睦的笑容,心里一琢磨,便有了答案,也不打扰他,就在不远处这么静静望着他,只为一个人盛开的清风徐来的笑意。
杨溪宸捧着手机,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道:“遇安,你知道的,我和你道别,会舍不得走。”
简单一句话,让听的人心头一阵,Vivian握着咖啡一阵苦涩。
那头还堵在车上的遇安听得愧疚连连,杨溪宸又补充:“你欠了我那么多顿饭,还没还清呢,我真是亏大了。”
遇安:“……”
杨溪宸抬眼便看到了一旁的Vivian,又看了眼手表,朝遇安说:“我真来不及了,遇安,我走了。你……你一定要好好的。”
说完也不等遇安说什么,便挂了电话,这是他第一次挂遇安的电话。遇安听到挂断声,气愤地望了眼不前的车,眼看着近在咫尺的机场,急忙下了车。
机场里人来人往,她找不到人。终于,这迟来的告别隔了八年回到她手里,沉重的把她压得喘不过气。
她怨过他,也喜欢过他,可是那刚燃起的一丝情动便被时光给埋葬了。
到底是青葱而荒唐的年华,什么也敌不过陪伴,即使那个男人陪她走过了最单纯的岁月,包容她的胡闹骄纵,可是他走了,于是他在她心里的印记也越发浅薄,直到消散。细细一想,她欠了他太多,已经还不起了。到底是没赶上送他,他又走了,这一次真的走了。
遇安拿起手机,最终只给他发了五个字:杨溪宸,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