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和煦却不炽热地稀疏洒在地面,也许是
因为深秋,轻轻吹拂的风有些寒冷。
云梦广场下,遇安裹着厚大衣坐在台阶上,她的冬天一向比别人早,眼睛不停的落在身边经过人身上,带着忐忑不安,还有几分期待。
原来,即使他那样对她,即使他不想再见到她,她还是想再见他一面。
可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六点,七点,八点,九点,十点。广场上只有她一个了,遇安始终固执得不肯离开。手机过早的没有电,她也不敢擅自离开,只是反复看手表。
晚上比白天的气温要冷很多,突然下起了大雨,有路过的学生打着伞狐疑看着独自坐在台阶上淋雨的遇安,也没有停下脚步。遇安那时候固执地连去拿把伞都没有。
一坐就是一个晚上,从雨落到雨停,从夜晚到天亮。
宋遇安缓缓睁开眼,看到自己手里紧握的大手,再顺着手看清楚握着的人,病全吓跑了,你疯了吗?遇安在小声警告自己。
昨天宋遇安晕过去,顾淮阳第一反应就是抱起她去检查,高烧到39.5度,她真的是不会照顾自己,这些年,顾淮阳在想她是怎么活下来的。
“持续的高烧,宋医生是怎么忍的?再多耽误下,就不是高烧这么简单了。总之,先退烧。”
他看到她安然入睡,想离开,右手却被她抓住,他想挣开时,听她轻声低喃:“顾淮阳……”
她慢慢放下的手却在空中被他抓住,这一刻,他好像不想离开。
遇安不知道睡了多久,当她睁开眼的时候,看到趴在她床头睡着的男人,她眨了眨眼,顾淮阳竟然就这么安详地睡在身边。
她视线落在他的侧脸上,他熟睡的样子可比他平时可爱多了。遇安又把视线遗留在两只交替握着的手上,她竟然死死抓住顾淮阳的手?
她在心里无比嫌弃自己,轻轻抽出自己的手,动静带动另一只手的主人,本来趴在床头睡着了的顾淮阳缓缓睁开眼看着她。
两个人有些尴尬的对视,还是顾淮阳立了立身子,打破沉默,淡淡问她:“你好点了没?”
他思忖了下,用手摸到她额头,本来下意识往后仰头的她,后脑勺被他另一只手托着。
他摸到她的额头,点点头,放开,轻声说:“烧退了。”
她眨了眨眼,僵硬地看着他。顾淮阳又淡淡地开口:“你昨天那样子,把人都吓坏了,不过最担心的就是宋奶奶了。”
这句话犹如雷劈般,再犯困也吓醒了,再尴尬都烟消云散了,也打破了两人这两天来的不太和谐的相处。
她急忙要抽掉针头,问:“你说我奶奶在医院?”
顾淮阳连忙阻止她,冷着脸,语气清冷又不悦:“你干什么?”
“我奶奶看到我还不得杀了我?”
她语速颇快,他却抓住她欲拔针头的手腕,不允许她拔,有些恼火她不顾自己的身子,不由叫唤:“宋遇安。”
“宋遇安!”
这两声几乎是同时间发出来的,而那一阵喊出来的声音,自然不是顾淮阳,而是门口的宋奶奶。
宋遇安眼睁睁看着宋奶奶快步走向她,没有挨揍。宋奶奶手摸在她额头,看到她退烧,缓了口气。
宋遇安眨了眨眼看她,顾淮阳也松了手。
“奶奶,你……”
她话没落,宋奶奶便用力拍在她额头,遇安连忙大嚎:“痛。”
“痛吗?我还以为你想死呢?”宋奶奶狠狠说。
“我饿了。”遇安立马转移话题。
宋奶奶咬牙切齿,愤愤说:“烧到39.5度还把药扔掉的人有资格喊饿吗?”
宋遇安看着奶奶转身,急忙抓住她的衣角,像害怕被抛弃般的小孩一样小心问:“去哪?”
宋奶奶没有回头,只是叹了口气:“不是饿了吗?我给你弄点吃的。也顺便谢谢他,让你抓了一夜手。”
看着奶奶离开的背影,宋遇安忍不住嘟囔:“刀子嘴豆腐心。”
遇安闷闷埋汰完,又瞥了眼还未离去的顾淮阳,看到他脸上不算太明显的淤青。
“谢谢你。”遇安又变得刻意疏离起他来。
“宋遇安,你一定要这样吗?”
只有两个人的病房,他清冷又似乎有些不悦的语气在耳畔响起,在她抬头之际,他却早就离开。
顾淮阳忙里忙外,终于有些疲乏地走回办公室,宋遇安早就站在那,他没想到遇安会在这等他的。
“你等我?”
顾淮阳下意识疑惑地问。
宋遇安没说话,只是拿起药抹在指腹,在涂在他嘴角,顾淮阳微微皱眉,她似乎有些用力了,而他也那么能隐忍,硬是没发出一声。不过遇安手却放慢了,也轻了。
“你怎么会和人打架?”
遇安问他,又见顾淮阳思忖了下,她又没了耐心,立马又补充:“不想说就算了。”
顾淮阳紧抿着唇,幽幽看着她,遇安此时又漫不经心小声说:“不要受伤,至少不要被我看见。”
“……”
“不然我会心疼。”
遇安对上顾淮阳怔怔盯着她的眼光,带着疑惑还有她看不懂的情愫,遇安却没有想一探究竟的心,嗖地放下手,把药塞给他,又狠狠说:“要是下次有人打你,你就该狠狠揍回去。”
她一副恨铁不成钢地咬牙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一贯冷漠的顾淮阳此刻却又露出不经意的微弈博,然而也仅此而已。
“遇安姐,你是在躲顾医生吗?”李柯察觉到最近遇安的不对劲,忍不住问。
“没有。”
遇安下意识否认,原来连旁人都看出来了,是她太明显了吗?
遇安觉得她去找顾淮阳纯属太冲动。
“宋遇安,你一定要这样吗?”
明明很生气,却在看到他脸上的伤痕时便会莫名的担心心疼,看到他那有些落寞失望的背影,她心里更难受。比起他对她冷言冷语,或许无视她更让她难受。
宋遇安,你是不是活的太窝囊了?
宋遇安正在深刻的自我检讨,然而越检讨,越嫌弃鄙夷自己。
“不要受伤,至少不要被我看见,不然我会心疼。”
脑子里一直回荡着刚刚莫名其妙和顾淮阳说的话,你是不是脑子烧坏了?遇安叹气地趴在办公桌上。
李柯看着遇安一个人叹气又摇头,不禁凑过去担忧开口:“遇安姐,你怎么了?是不是病没有好?”
遇安摇头。
李柯狐疑问:“那是怎么了?”
遇安缓了缓浮躁的心,淡定对疑惑不解又满脸担忧的李柯说:“大概……我脑子烧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