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梁薇薇那走出来,就好似在她记忆的轮回里又走了一圈。那些她追着顾淮阳赶的日子,就这么随着梁薇薇的爱情故事又抽离在她面前。连同她沉寂的心,也随那些流淌的岁月,在心尖划上一刀又一刀。
其实那些过往,她从来都没有忘记过,所以在徐弈博和她调侃时,她才会把顾淮阳说的那般不堪。
那些与其说是说给徐弈博听,不如说是说给自己听的。
她就这么怅然若失地呆呆走着,抬头就碰上了顾淮阳。她本来想默默掉头走开,反正顾淮阳那家伙也不是个会主动问候人的。
可是心里的小九九还没思考明白就胎死腹中,因为那个不主动问候人的男人的确叫了她名字。
她是后脑勺对着顾淮阳的,她不想转过身,但是在顾淮阳的叫唤中也没有迈出一步,就那么呆呆低头,杵着不动。
顾淮阳已经慢悠悠走到她面前,一脸奇怪困惑地看着她。
他率先问她:“你把外套放我办公室了?”
“嗯。”
宋遇安想起下午做贼心虚特意挑了个他不在的时间把他的外套放到他办公室,还好他有不锁门的习惯,也还好他一个人一间办公室。
就在她暗暗遐想时,顾淮阳又问她:“你什么时候去的?”
宋遇安想也没想就回答:“下午一点半。”
“我做手术去了。”
顾淮阳似乎在和她解释,那个时间他不在的原因。
“我知道。”
宋遇安没有丝毫在意地告诉他,她是知道顾淮阳要做手术才特意错开的时间。
“所以……你这两天在躲我?”
顾淮阳蹙眉不满地望着她,宋遇安才意识到自己说快了嘴,他是故意挖了个坑等她?这是顾淮阳?
“怎么会?”
宋遇安看着他尴尬地干笑了笑,她心里自然知道顾淮阳说的是这两天掉头就走的事。
她的确在躲他,昨天把他说成那样,还有自己下意识不害臊的话,什么我以前眼光还真不赖,现在想想都觉得无地自容。
“噢……”
顾淮阳一脸无害又认真地点头,又幽幽开口:“其实,你昨天早上的话我都忘了。”
宋遇安吃惊地看着他,可是顾淮阳此刻正一本正经地凝视她,让人无法怀疑他的话。
“而且你的话挺中肯的。”
顾淮阳又继续认同地补充:“所以你没有什么好躲的。”
“啊?”
宋遇安错愕,可是顾淮阳却已经往前走去。
他是来告诉她不用太在意?
宋遇安还在想,顾淮阳是不是太傻了?那个人就是活的太认真,太耿直。还好他是医生,还好他身边有个徐弈博,否则肯定被人欺负。
突然心里一阵愧疚。
她以前其实很少单独说顾淮阳,因为他太认真,虽然看起来那么高冷,装的一副老成样,什么也不说。可是整日里不是与书为伍,就是与实验室为伍的人,与周围的世界简直隔绝了,所以他不会去多想。
他似乎没有听懂她的话,她明明在骂他啊,搞得她怪愧疚的,遇安默默叹了口气。
宋遇安看到朝她走过来的徐弈博,他递给她一个快递。她没有接过,而是上下打量他手里的那有些鼓涨的包裹,疑惑地问:“这是什么?”
徐弈博看热闹般戏谑打量她,然后说:“顾淮阳的快递。”
“给我做什么?”
宋遇安听到顾淮阳的名字,就不想接这个烫手的山芋,直接就拒绝了。
“帮我送过去啊。”
徐弈博摆出一脸明知故问的样子,把包裹塞给她。宋遇安听了,不满地反问:“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顺路……而且是你寄的。”
他把最后三个字咬的很重。
宋遇安才注意到手上包裹的快递单上寄件人一栏自己的名字。
“我不去!”
宋遇安本想塞给他,却被躲过,徐弈博语速颇快地直言:“爱送不送,反正寄件人是你。”
看着他飞快走开的背影,宋遇安忍住想去揍他的心,捏着手里的包裹,那一行收件人:顾淮阳。
她不禁有些好笑。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把过去寄给他的东西一次性给他,结果又回到了自己的手里。
这算不算一种暗示?
暗示着她的徒劳无功。
她想着便把包裹拿回了办公室,随意扔在了桌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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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遇安回家时,看到在家里客厅大剌剌坐在沙发上的杨溪宸颇为意外。
“你怎么在这?”
她走进去,话还没说完,肩上便挨了重重一掌,不用想也知道是她家老佛爷。
她揉了揉肩,偏头对宋奶奶娇嗔一声:“痛。”
奶奶不满她的话,愤愤瞪了她一眼:“没礼貌,什么你也在这?”
“好好好。奶奶,你说的都是对的。不过我也没说错啊。我们家很少有客人的。”
宋遇安直接投降,又一本正经地解释,却又换来宋奶奶再一次不满地袭击,打的她四处乱窜。
宋奶奶不满地教训她:“就不允许有人来看我啊?多难得来一次!”
害的宋遇安直接躲在了杨溪宸背后。
宋奶奶看着站在宋遇安面前的男人,又换上一脸笑容,和蔼地说:“小溪宸,我们有多久没见了,奶奶可想你了。”
“什么小溪宸,现在别人都人高马大的,小什么小,听着多么瘆人?”
她在杨溪宸身后探出头,忍不住揶揄,却被奶奶的恶狠狠眼神瞪了回去。
杨溪宸也是见怪不怪这种场景,他曾经多次路过,看到她被打,之前以为是她家里有家暴。
后来才知道,那是她们之间相处的方式,虽然看起来有些不可理喻,但是很温馨。
办公室里,戴着黑色眼镜框的徐弈博正认真看着手里的资料,他很少加班,可是最近他却频频加班。他不想小青独自在家呆的太久,又不能对工作随意敷衍了事,现在倒是他和顾淮阳反了过来。
他就这般郁闷想着,电话响了,他微微蹙眉,电话却似乎和他杠上了。他终于去瞥了眼摆在一旁的手机,来电显示陌生号码。看着桌上震个不停的手机,犹豫不久,他总算接起。
“喂。”
徐弈博清了清嗓子,喉咙有些干涸,让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电话那头半天都没有回应。
“喂?”
徐弈博蹙眉想把电话挂掉时,那头竟然直接抢先挂了电话,他对着已挂断的手机,奇怪地盯了半天,不过他的手机就这么安静躺在桌上,半天也没有响过。
两人从宋家并肩慢慢走出来,天已经黑了,只有路边一排排有秩的昏黄路灯摇曳在空中,一闪一闪,把两人的影子拉的老长,斜斜洒在地上。
“杨溪宸,谢谢。”
宋遇安突然朝他偏头道谢,换来他一头雾水地疑问:“谢我什么?”
宋遇安认真地说:“奶奶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虽然我一直觉得谢谢这两个字挺没有用的。”
杨溪宸就这么偏头望着她,眼神也更加柔和。
宋遇安想了想又道:“可是除了谢谢,我貌似也做不了别的。”
“你真的要谢我?”
杨溪宸顿下脚步,朝她眨了眨眼,宋遇安也停下脚步望着他有些狐疑开口问:“你想怎么谢?”
杨溪宸想了想,说:“你还欠我那么多顿饭,该找你要什么呢?要不要换成钱?”
宋遇安看着说的饶有兴致的杨溪宸,嘴角微微抽了抽,和他说话可真是正经不过三秒钟。杨溪宸成功看到宋遇安眸间嫌弃的眼神,却视而不见般和她说:“怎么,舍不得?”
“杨溪宸,你这是趁火打劫。”
宋遇安没好气地朝他翻了一个白眼,表达自己的不满,杨溪宸扬了扬自己的眉,不悦地说:“我可是你的最大债主,你这是要躲债啊?”
宋遇安哭笑不得,和他说:“你什么时候成了债主?我欠你什么了?”
杨溪宸认真地伸出手指和她斤斤计较地翻起旧账计算起来:“这七年,我的生日,我们共同的生日,你的生日,我生病……”
见他又一次啰嗦地在她耳畔不知重复了多少次的账,她无奈地打住他。
她想到了什么,不满地指出问题:“不对啊,我生日欠你什么,明明是你欠我啊。还有,你生病又关我什么事?”
“你生日该请你最好的伙伴我吃饭啊。我生病,当然是想你得的病,反正你最好的伙伴我病了,你不得请我吃饭安慰安慰?”
杨溪宸一本正经和她解释,又道:“看来,你是承认我们之间的负债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