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最终决定让顾晚独挑大梁,演出新剧的女一号,男主是当红的人气天王,配角也都是当红偶像或是实力派老戏骨,就演员阵容来看,对她的栽培之意不言而喻。
新剧未播先火,首播之日便夺得各大卫视同时段收视冠军,公司举办庆功宴,鬓影衣香,觥筹交错。沈渡原本正在和旁边人谈笑,不经意回头,便看见人群中手足无措的顾晚,他忍了又忍,却仍是没忍住,嘴边浮起淡淡的笑意,这世上恐怕只有她会在这种场合穿牛仔裤和T恤。
她像是在找人,仰着头四处张望,不小心撞到人,立刻低着头道歉,被撞的人显然不好说话,劈头盖脸的骂。
沈渡想上前替她解围,因为他撞到了财神爷程老,程老是万朝的元老,但凡稍有姿色又想上位的女星都想攀上程老的关系,他担心她吃亏,忽然又觉得她生怯怯的样子有些好玩,所以故意喝着酒躲在暗处,看她如何处理。
顾晚唯唯诺诺的被骂了一顿,又顺从的抬起头,程老看见她那张脸时怔了一下,然后一只手顺势搭在她的肩上,笑眯眯的说:
客串陪我喝一杯,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她一言不发地垂着眼,整个人看起来柔弱而无害,像一头温顺的小兽,可是沈渡知道,她随时都保持着警惕心,趁你不备的时候,突然攻击你,一招毙命。
果然,她仰起脸大声说:
顾晚您这是想潜规则我吗?
众人闻言看过来,程老脸上无光,冷着脸将杯子重重的往吧台上一放,她很显然被吓了一跳,小兔子似的蹦了一下,又倔强的抬着头。
很快就有人认出这个出言不逊的女孩就是新剧的女主角,大家同情她,却没有人敢出言劝阻。在娱乐圈混,最重要的便是明哲保身,人人都有七窍玲珑心,没有人会为她断送前程。
事已至此,沈渡也没有看热闹的兴致了,正要上前解围,却有人心抢一步,走过去搂住她的腰:
叶昭程老,夫人鲁莽,都有得罪。
程老看清楚了来人,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变,正色道:
客串叶先生,这位是你的爱人?
来人点头:
叶昭改天亲自登门给您赔罪。
客串不敢不敢。
程老赶紧推脱。
客串戛纳影展开还得仰望您多多支持。
两人还在继续打着官腔,余下一众人纷纷猜测这位叶先生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让一向财大气粗的程老点头哈腰。
沈渡仰脖,一口饮尽杯中酒,大步流星几步向前:
沈渡叶先生,好久不见。
叶昭回过头,脸上的表情毫无波动:
叶昭好久不见,阿渡。
这个熟悉的称呼让沈渡一怔,仿佛他们还是年少青涩的模样,叶昭是家财万贯的富家少爷,他是受人资助的贫困少年,不过身份丝毫不影响他们的友情,叶昭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懂他,他曾为有这样的朋友而庆幸,可后来也叶昭抢了他的爱人,甚至差点葬送他的人生。
沈渡微微一笑,那笑容在他漂亮的眼眉上慢慢展开,最后抵达嘴角变成一抹嘲讽的意味:
沈渡伯母还好吗?
叶昭的笑容猛的一僵,额头上青筋暴起,分明是在生气,可是很快就恢复成恰到好处的微笑:
叶昭不太好。
两人脸上都带着笑容,可是气氛却剑拔弩张,老陈忙打圆场:
客串你们认识啊,真是太好了。Ares,叶先生准备投资咱们今年的几部戏,有你们两位强强联合,咱们的戏一定大卖。
沈渡笑而不语,转头去看顾晚,也许是刚从片场赶来,妆还未卸,更衬得她肌肤白如雪。
顾晚抬起头,看着沈渡正似笑非笑打量着他,他的目光最后落在叶昭放在她腰间的手上,她像个作弊被抓住的可怜学生,挣扎着想要从叶昭怀里出来,争不开,便像以前受委屈时那样可怜巴巴的望着他。
沈渡在心底冷笑一声,她还想用这幅可怜楚楚的表情骗他多久,他第一次遇见他时,她就是这样可怜巴巴的告诉他,她无处可去了,所以他收留了她,竭尽全力爱护她,可是最后她还是为了金钱背叛了他。
他永远记得9年前那个晚上,她那高贵优雅的母亲用刻薄的言辞,狠狠践踏他的尊严,让他明白,自始至终,她的可怜都不过是装出来给他看的罢了。
顾晚一人可怜巴巴的在叶昭怀里挣扎,这场景在外人看来,倒像是小两口在调情。沈渡只觉得心头窜出一股莫名的怒气,不知道这是在脑怒她的装可怜,还是生气她倚在别人怀里。
他理了衣服转身离开,与她擦肩而过时,脚步微微一滞,冷笑道:
沈渡顾小姐,媒体都已经走了,你在这里秀恩爱给谁看?
顾晚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嘴唇剧烈的颤抖,她张了张嘴,喉咙像被人扼住了似的,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虽然是她背叛在先,可后来他明明也舍弃了她,偏偏她对他连一句狠毒的话都说不出口。
只因为那个在她穷途末路时护着她的男子,是她惨淡人生里唯一的念想。
他喜欢,他始于年少,兜兜转转,磕磕绊绊,始终不曾忘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