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清水河（4）

初秋天气，天也渐渐凉了，龙牙也贫寒，就着了件单衫大褂，在清水河边冻的发抖，没法儿了，俩手揣在袖子里来回踱步，盼着身子暖，也等着阿和来。龙牙在清水河边等了一宿，阿和没来，龙牙没走。

龙牙越越心慌，想到阿和可能有事耽搁了，就多等会儿，隐隐约约四更天的时候，龙牙听见清水河上边方向好像有些动静，心下好奇，但又碍于要等阿和，强按捺着没去，就在约好的地方，寸步不离。

龙牙都想好了，他带着阿和离了北京去天津，用他不算多的积蓄租间房子，阿和照料家里，他在外边儿找个茶馆唱曲儿养家，和这要人命的地方永远分开，去外地过他俩的好日子，虽只得勉强温饱，倒也算是苦尽甘来。

“呦！这不茶馆里唱曲儿的那小角儿吗？在这儿，怎么？等你阿和妹妹啊？劝你快走吧，算是等不着喽！”来了一个素来和龙牙关系不好的小无赖，看着龙牙揣着手在河边踱步，肯定知道是在等阿和，只是语气不善，还透着些幸灾乐祸。

“你这话是怎么说的？怎么就等不着了？”龙牙等了一宿，阿和没来，只当是耽搁了，这小无赖一说等不着了，龙牙顿时就乱了阵脚。

“呦，你瞧我这嘴，说多了话了吧。感情小角儿恁还不知道呵，恁那阿和妹妹啊，昨儿让那言老三逼得跳了清水河啦！多好一姑娘，死活要跟你这个死唱曲儿的，得，现在把命都给搭进去了吧！”这小无赖和龙牙搭话的目的就是在此，说完了，达到了，小无赖就准备走了。

小无赖走后好半晌，龙牙才反应过来，原来昨儿晚上清水河上边儿的动静，是他阿和妹妹跳河弄出来的，顺了清水河往上，约莫一里多的路，就看见一人形的东西卡在了清水河岸边堆进水里了的树枝桠当中。这月白衣衫，掐芽小褂，不正是昨晚上阿和穿的衣服吗？

龙牙忙跑过去把阿和从这些浮枝里捞出来，难怪没有顺着河流再往下去，原来是尸体卡在这里了。

“阿和妹妹？阿和妹妹！你醒醒啊！你怎么偏生就想不开跳河了呢？”龙牙抱着阿和的尸首哑然，仿佛嘴唇有千斤重，使尽了浑身力气也就挤出这么几个字。

昨晚上阿和被言老三打骂的，又疼又臊，逼得没法儿了，又不愿连累了龙牙，才把心一横，跳了清水河。人的本性，进水里了少不得要扑棱几下，言老三也是气急了，狠劲儿一上来，也不管银钱不银钱了，取了根硬木棍子就死命把阿和往下摁，直到阿和没劲儿没气儿了才罢手，还不许人把阿和捞起来，骂骂咧咧地走了。

“阿和妹妹啊，水里凉，别怕，啊。阿和妹妹你路上慢点儿走，等等你牙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