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萨姆奶茶焦急地伸长了脑袋,她用力挤醒了一旁流着哈喇子的可口可乐。被梦境柔软抱怀着的可口可乐猛子惊醒,头顶的气泡惊魂未定向上冒去,发出咕嘟咕嘟的响声。
头顶的电风扇呼呼生气,大声嘶吼着嚷嚷叫莉莉停下来。反倒把熟睡歪倒在桌上的苹果下了一大跳,短促的叫声宛如流星划破白昼,苹果狠狠磕到了桌角,磕破了颇为引以为豪的光洁亮丽的皮肤。
莉莉皱了皱眉,拿起遥控器将电风扇调到了最低档,叫他只好空费着力气,无声的吼叫。
这主意实在是高明,看着日里不可一世电风扇竟也落得这样一个凄惨的吃瘪下场,被装在铁罐子里的白茶也不仅暗自笑了起来。笑还未凝固在嘴角,她便也突然意识到了问题的重要性,开始正襟危坐了起来,漂亮的小眉毛皱成了一朵儿花儿,叫一旁暗恋她的普洱都唏嘘不已。
可是莉莉仍旧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苹果忍住疼痛缓缓挪动,一点一点靠近莉莉,试图分散一点她的注意力。然而莉莉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起身将他塞进了冰箱,又坐到了桌前。
莉莉已经开始有些神志不清胡言乱语了,还顶着两个颇为壮观的黑眼圈和满脸纵横交错的泪痕。
啤酒不自然地扭了扭身子,试图避开莉莉的手掌。但失败,再失败,莉莉一次又一次将他倒出,一饮而尽。
白茶有些畏惧地贴近普洱,问:“失恋有这样痛苦吗?”
普洱朝地上啐了一口,大声咧着嘴骂甩了莉莉的法尔:“狗屁!我们莉莉这样好的人怎么会被甩!铁定是莉莉甩了他呀!叫我看,那个法尔就是有眼无珠,还暴戾恣睢——他竟然吃狗狗!说不定啊,早就满身罪名罄竹难书了!咱们莉莉分了,是好事才对。”
白茶张了张嘴,散出一股茶香弥散在空中,却没有再出声。
已经凌晨两点钟了呀,莉莉还拿自己的身子开着玩笑作践着。啤酒们七倒八歪躺在一边扮死鬼,莉莉见瓶子空了便再拿起一瓶,启瓶器痛苦的大声尖叫,感到自己是个助纣为虐的罪人。
莉莉用启瓶器开了半天打不开瓶盖,启瓶器涨红了脸死死护住盖子不叫他掉落下来。莉莉嘴里骂了一句什么,突然又趴在桌着上哭了起来:
“所有的人!所有、所有的人!都….都欺负我!他,他欺负我!你们也是,也一样!就不能依着我嘛!哼……”
“我不要分手!我还没过够……没有!”
“去你妈的海誓山盟海枯石烂,这、这他妈就是你口中的时间的尽头?!”
“狗屁!就依我一回好不好嘛!!!…….”
启瓶器再次发了力,吼叫着:“不行!不依你!”
瓶盖也小声地叫嚣,拼尽全力死死扒拉着瓶口:“莉莉不能再喝啦!这次不可以依着你!会把身体喝坏哒!”
苹果召集者西瓜咚咚撞着冰箱,咚咚咚、咚咚咚,像打鼓,撞的满身淤青伤疤,大块大块的皮肉被削去,苹果仍旧撞击着,一下一下。
钢琴轻轻打开琴盖弹奏了一曲。笛子和古筝在间奏中为他锦上添花。
啪的一声,清清脆脆干干净净。苹果撞击的声响也停了下来。
瓶盖被打开了。
瓶盖面如死灰地瘫在桌上垂死挣扎,试图阻拦莉莉去拿啤酒的手。
啤酒忽然抬起头来,泛着泪光。
他乍然微笑,像三月份飘散在空中的杨花,漫天如雪,轻薄而厚厚的堆积。
他说:“这回不依你。”
砰!
啤酒从桌角一跃而下,白茶躲进普洱的怀里大叫呼喊。阿萨姆奶茶试图去接住他。
而他终于在地面四分五裂,玻璃渣子小心翼翼避开了莉莉下脚的周围,酒液沿着地板的沟壑蔓延到地垫脚边,就慢慢慢慢停了下来。
莉莉惊站起身,却又疑惑自己的反应怎么如此之大。
“不过是一瓶啤酒罢了。”
莉莉自言自语嘀咕着,却还是莫名忍也忍不住地流泪。泪水从眼眶中争抢着钻出来,像逃脱枷锁的小精灵,融入到啤酒地面融汇成的“小溪”中,似悼念缅怀。
莉莉垂下头,盯着这一滩玻璃渣子酒液缄默不语。稍许,她逃避似的赤着脚去了洗手间,她胡乱的踩,却不知怎么偏生就没被四溅的碎玻璃划开了脚底,还是安安生生的。里面传来像是呕吐的声音和水声潺潺。
不一会儿,莉莉红着眼又光脚进了卧房。
灯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