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今生难预料,
不想团圆在今朝。
回首繁华如梦渺,
残生一线付惊涛。
柳暗花明休啼笑,
善果心花可自豪。
种福得福如此报,
愧我当初赠木桃。
沧海帝姬孟姣好!
我端起茶盏,呷了一口盏中的茉莉花茶,拍手叫好。
小戎在一旁聚精会神的听着,端着手,不知不觉得跟着打着节拍。
戏台之上,戏子浓墨重彩着装扮上,伴着京胡,月琴,京二胡,一段京剧《锁麟囊》演得是出神入化,好似戏中人活过来了一般。
今儿是我一万两千岁的生辰,澜澳礁太远,去不得。便去找先生告了个假,带着小戎到山下小城中的梨园里,泡上一整天。
我让父君派兵去澜澳礁驻扎,帮我护住这块儿礁岩,欲填海造陆,将其建成澜澳城。
具体事宜,待我回去后再议。
这梨园一天只唱两场戏,今日上午安排的是《锁麟囊》,下午唱《风筝误·郊饯》。
出来前,婠婠对我只带小戎一人出来……有些醋意。心里又不平衡的抱怨我,说我重色轻友,有了小戎就不理她跟妙嫦了。
我见状,也是为了安抚婠婠,一咬牙,一跺脚,心一狠……便让她们傍晚到山下的醉仙楼里,好好宴请她们一顿。
婠婠听后,立马不抱怨了,赶着我跟小戎快些走。唉,也只有如此,婠婠才不会抱怨我啊。
快要毕业了,我已经在淑士神塾里待了四千年。
最近也没什么重要的课,在神塾里待着也是待着。索性便把课给逃了,带着小戎,婠婠她们下山来玩儿,听小曲儿,吃个茶。经常下山来乐呵乐呵,也总比天天在神塾里闷着强。
中午是在城中的醉仙楼用的膳,因下午唱的是《风筝误》,这可是梨园里的招牌,梨园里的角儿的拿手绝活儿,但一年只唱一次,就靠着它揽客,吊着客人们的胃口。
每当演出时,梨园里里外外塞得是水泄不通啊。桌椅板凳能用的,全都用上了,甚至还有人爬屋顶上听。
我与小戎草草扒拉了几口,便回梨园了。
小戎付账。
不仅如此,就连听戏的座儿钱,茶水钱,糕点钱,都是他付的。
本来我都已经准备好了银两,但想起了崇文先生的提点……还是叫他付了。
“辞家老向平,婚假将谁倩幸良朋可代,然诺无轻。只要择婿得人,聘礼分毫不受。订盟不受千金聘,择吉何须百两迎……”
好戏开场了,戏子们装扮上行头,浓墨重彩的出场了。
只见一位小生,他嗓音明亮,娓娓道来:“承命台,我中心敬领,定搜寻一双润玉配清冰。”
我的嘴巴不能闲着,磕着瓜子,拍手叫好。
倏忽,坐于我身侧的小戎,拿着手绢笑着伸过来,为我把嘴上的瓜子皮给擦掉。
他嬉笑着柔声打趣我道:
小戎若不是与你相识的话,别人要是跟我说,你是沧海帝姬,我断然是不会信的。
沧海帝姬孟姣小戎,你知道的。
沧海帝姬孟姣我是最不在乎什么帝姬仪态不仪态的了,那么多规矩,拘束着,自己活的舒坦便好。
我扭头看了他一眼,玩笑道。
说罢又扭回头来,继续嗑瓜子,拍手叫好。
沧海帝姬孟姣小戎,小戎!
我发觉戏中女娇娘唤自己的心上人为什么什么郎,扭头看着小戎,若有所思,须臾,想通了。便激动的唤着小戎道。
小戎嗯?有何事呀?
小戎听到我唤他后,也转过头来,柔声应道。
沧海帝姬孟姣以后我唤你为玉郎可好!
我笑着问道。
小戎为何?
小戎问道。
沧海帝姬孟姣你瞧,那曲中的女娇娘们,哪儿个不都是唤自己的心上人为什么什么郎啊。
我朝他嬉皮笑脸道。
小戎哈哈,所以你才决定唤我为玉郎?
小戎轻笑了几声,随着我说道。
沧海帝姬孟姣嗯嗯嗯嗯!
沧海帝姬孟姣没错!
沧海帝姬孟姣我总不能唤你为戎郎吧。
我呲着大板儿牙,朝小戎乐道。
我乖巧的看着他,一脸无法拒绝的期待,从而使得他不得不从了我。
他笑了笑,轻轻拍了几下我的头,又捏了捏我的脸蛋儿,顺我道:
小戎好吧,好吧,就遂了你的愿了吧。
小戎谁能经受得住我们沧海帝姬这祈求的小眼神儿呢?哈哈……
沧海帝姬孟姣嗯!既然如此,那日后我便唤你为玉郎了。
我龇牙咧嘴大笑道。
玉郎无奈,笑着摇了摇头,为我点了一盘糕点。
过了一会儿,玉郎也龇牙咧嘴笑着问我道:
小戎姣姣,你可是还没有表字?
沧海帝姬孟姣对呀。
我答道。
小戎嗯……
小戎要不你日后受封上神时,号清冰算了。
小戎扭脸瞧着我,眼里满是笑意。
这回轮到我问为何了,我歪着头问道:
沧海帝姬孟姣为何呀?
小戎因为呀,寻到一双润玉配清冰嘛。
小戎你瞧瞧那戏中人,哪儿个不是成双成对的。
小戎扭头瞧着我,笑着解释道。左手拿着折扇,在桌子上跟着台上的角儿打着节拍。
小戎现在润玉已经有了,差一个清冰就可配成一对儿了。
玉郎又解释道,他看着我,抿嘴笑。
沧海帝姬孟姣可是,我封上神时的封号……
沧海帝姬孟姣是由元始天尊赐名,我说了不算。
我低头噘着嘴嘟囔道。
小戎即然如此……那我也不强求了。
玉郎笑道。
沧海帝姬孟姣我尽量吧……
沧海帝姬孟姣尽量请求原始天尊赐号清冰,与你配成一对儿。
我又呲着大牙朝玉郎笑道。
天才刚擦边儿黑,梨园散场了。
我与玉郎挪步至醉仙酒楼,定好包厢,定好酒菜,与玉郎乖乖候在包厢中,等着婠婠,妙嫦,阿浚,阿瀚来赴宴。
本来我们神族后裔是不必进食的。
就拿我氐人来言吧,靠着吸食梦境,就可维持日常生活。
但还是有很多氐人,愿来人间,尝尝人间餐食。
还振振有辞的说,我吃的不是饭,而是一种情怀。(好吧,我坦白,说这句话的人是我,其实我是在为我的贪吃找一个充足的借口。)
左等右等,终于等到婠婠他们来赴宴了。
觥筹交错间,我们边谈着闲话边举杯邀明月,反正时间还很早,夜色甚长。
有苏国帝姬苏妙嫦姣姣,我以后就不能跟着你和婠婠下山来玩儿了。
妙嫦举起酒盅碰上我的酒盅,敬我酒吃,然后略带歉意道。
沧海帝姬孟姣为何呀?
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问道。
有苏国帝姬苏妙嫦明日崇武师傅讲铸造兵器,我可得跟着崇武师傅学,铸造出一把好的兵器出来拿去参加谢师之礼。
妙嫦一脸认真道。
我看着妙嫦,仔细端详着她。
四千年了,妙嫦依旧还是喜爱画小山眉。
她的容颜已经褪去了稚嫩的模样,逐渐长开,唇红齿白,眉目如画,越发钟灵毓秀了。
难怪都说,有苏氏出美人。
人也比以前稳重端庄多了,许是跟阿浚待久了的缘故吧,原来端庄,稳重也是会被传染的。
求如山神女梅婠婠借口!
求如山神女梅婠婠其实你是想好好表现,让昆仑丘的先生们看中你,你好跟着阿浚回昆仑丘吧。
婠婠在一旁捧着酒盅,她已经有些醉意了,揭穿妙嫦的意图道。
沧海帝姬孟姣哈哈哈,婠婠你醉归醉,不要乱讲实话嘛。
我在中间陪笑替婠婠周全道。
这个梅婠婠啊,过了四千年,丝毫未变,跟刚来那会儿一样,单纯善良,直来直去,没心没肺的。
依旧爱扫蛾眉。
淑士国嫡出皇子虞瀚谢师之礼过后,你们都打算去哪儿呀?我也想去昆仑丘。
阿瀚也陪着笑,并努力找话题,替婠婠圆场道。
求如山神女梅婠婠当然是昆仑丘了啊,不然还能去哪儿。
婠婠抢答道。
昆仑丘嫡出皇子风浚我本是昆仑丘的人,还是要回到昆仑丘去的。
阿浚敬玉郎酒后,缓缓道。
有苏国帝姬苏妙嫦方才婠婠已经替我说了出来。
妙嫦的酒吃多了,两边脸颊都染上了红晕,她抱着酒盏,倚着靠背,醉道。
有苏国帝姬苏妙嫦昆仑丘!
有苏国帝姬苏妙嫦我就跟你回昆仑丘了!
妙嫦忽得转过身去,拍着阿浚的大腿,不停对他道。
阿浚耐着心,哄着妙嫦,安抚她道:
昆仑丘嫡出皇子风浚好好好,我等着你跟我一起回昆仑丘。
淑士国嫡出皇子虞瀚那润玉兄呢?
淑士国嫡出皇子虞瀚你想去哪儿?
阿瀚见状,接话问小戎道。
小戎我……我回九重天,在省经阁里陪着我弟弟旭凤,继续读书。
小戎父帝说他已经为我二人找好教书先生了。
玉郎尬笑道。
淑士国嫡出皇子虞瀚原是这样……
为着照顾玉郎的情绪,没等阿瀚说完,我便插嘴道:
沧海帝姬孟姣这四海八荒的神塾如此之多,你们不会都要去昆仑丘吧?!
求如山神女梅婠婠不然怎样啊?!
求如山神女梅婠婠要么昆仑丘,要么各自回家上自己的神塾,束手束脚的,毫无半点自由。
婠婠感叹道。
淑士国嫡出皇子虞瀚听过孟姣此话后,可是有了除昆仑丘之外的好去处?
阿瀚文绉绉的接话道。
沧海帝姬孟姣还……没有,但我不想去昆仑丘。
沧海帝姬孟姣也不想回沧海,更不想回氐人国。
我叹气道。
淑士国嫡出皇子虞瀚今日上课时,听崇文先生讲,谢师之礼那日,巫山神女瑶姬,会来神塾观礼,并且选出一人,带回巫山,当做下一任巫山神女,细心栽培着。
阿瀚抿了口酒道。
淑士国嫡出皇子虞瀚听闻那伏羲氏所创的七绝琴,是由巫山护着的……
淑士国嫡出皇子虞瀚我觉得这巫山神女,与孟姣你甚是相符,不妨去试试?
阿瀚接着道。
不知为何缘故,我总觉阿瀚说话时,言语里,举手投足间都充满了文绉绉的书生气。
跟淑士国里的那些老学究们可不一样,他们是文绉绉里,带着带着迂腐之气,根本无法沟通。
阿瀚是文绉绉里带着些书生意气,诗词歌赋张口就来,比那些老学究们好沟通多了,是个通情达理搞学问的“公子”。
就是这般文雅的人,竟做了婠婠的同座……好生佩服阿瀚呀,他居然没被婠婠带歪。
我和婠婠都在家里胡作非为惯了,到了神塾里来,更加放浪不羁了,先生拿我俩没辙,干脆撒手,叫我二人继续在这神塾里兴风作浪,就连先生也管不了了。
昆仑丘嫡出皇子风浚瀚兄说的对,我也觉得孟姣你比较适合去巫山。
阿浚在照顾完妙嫦后,接话道。
妙嫦已经醉倒,趴在桌子上入了美梦了。
我们三个人时常聚在婠婠屋内讨论,如果说,阿瀚举手投足间充满了文雅的气息,是一位跟着文人墨客们搞学问的贵公子的话;那么阿浚便是一位潇洒派的诗人,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所作的诗中,字里行间,皆充满了酒气,只想叫人沉醉其中。
难怪妙嫦会倾慕于他。
言语间,玉郎微微倒向我,用极小极小的声音,小到只有我们俩才能听见,在我耳畔边,柔声道:
小戎我也觉得姣姣很适合巫山,不妨一试。
玉郎的话语,似是有着磁性一般,总是能吸引着我,忍不住想听他多说几句……呃,这叫什么来着,噢对,叫引人入胜。
讨论阿浚和阿瀚时,也谈论了谈论玉郎。
阿浚与阿瀚中和起来便是玉郎,他既有贵公子的文雅,也有书生意气。
眉眼间还有些潇洒,只是眼神中夹杂着点怯意,许是在笠泽或是在九重天待着时……所以我时时刻刻会维护着他,小心翼翼的维护着他那颗小小的自尊心。
一万两千岁生辰这夜,我们六人在淑士神塾山下小城的醉仙酒楼中吃酒,吃到酒馆打烊。
一个个都喝得烂醉如泥,互相搀扶着,回了神塾。
后来,我打听着,了解了巫山后,便定下了目标。
谢师之礼后,就去巫山了。
而且我还要做成下一任巫山神女,到时候可用巫山神女的名义,再请玉郎至巫山神塾里上学,这样我们就能天天见着面了。
唉,要是我的玉郎能时时刻刻陪在我身边,该有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