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所言,简单概括一下,不外乎就是天道选择了嵞染为下一任天帝,但因着君吾觉得千年前的她完全不足以胜任此至尊之位,于是就伙同司命一起,借着当年她偷盗九星命盘的机会,为她编写了一个用司命的话来说,就是虐死人不偿命的奇葩命格,然后一步步引她入局。
说真的,若是以前的她,当得知这一切后,她绝对当场就撂挑子不干去把君吾的头拧下来,但现在的她却不会了,经历了这么多,她的好多心性和脾气都已经被磨的差不多了,她已经做不到有仇有怨当面报了,她有了好多的顾忌,也学会了仔细去思考一件事情的原委和利弊,哪怕这个人是导致她这千年崎岖人生的罪魁祸首之一。
所以,当这么一想后,嵞染也没啥好纠结的了,只叹了口气后,她便找借口结束了这个话题,然后向司命再次询问起了离开义城的法子,而司命虽说很吃惊她居然是这副反应,但她还是没有再多说一句。
司命如实向嵞染告知了办法,她说办法很简单,就是让嵞染附身在一个阴气极重的活人身上,且这人身上必须有与她相同的血脉,然后借那人的双脚行离义城即可。
嵞染感觉司命是在玩她,毕竟谁不知道,她在这个世上原是孑然一身,根本没有与她同血脉的人存在,虽然现在谢怜过来了,但那只是谢怜的分身不是本体,纵使法力再强,也没办法附身在分身上面,而且眼下血涂之阵已破,受法力波动影响,哪怕此刻离时空结界关闭的时间还有近半个时辰,只要九星命盘一动,他们便随时会被强制送回他们的那个世界。
“司命,你说我现在立刻马上将我那小相公叫回来生个孩子,来不来得及?”
面对嵞染一本正经的提问,司命无语极了,她忍着想骂街的冲动,无奈道:“我尊敬的女君大人,你当生孩子跟吃饭一样容易么,再说怀胎从受孕到分娩近十月时间,就眼下这形势,你等得及么?”
确实是等不及,可她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啊。
“你莫不是忘了魏无羡。”
对哦,她还有魏无羡。
嵞染差点忘了,当年魏无羡去云深不知处听学,她因算出了这个小弟弟日后多有磨难,所以在临别之际,便赠了他半缕自己修炼出的魂魄保命。
“自与你分离之后,魏无羡一直就将那半缕魂魄温养在他的灵识之中,从未拿出过一次,上个月在乱葬岗,我曾趁他睡着后探查过你魂魄的转态,发现那半缕魂魄与他已经融为一体。”
嵞染懂司命这番话的意思,魏无羡融合了她的魂魄,就意味着他的体内已经拥有了她的一抹精血魂丝,这么一来,他和她也算是血脉相连了。
一想到自己昔日的一个善举竟得到了善果,直到这一刻,嵞染才真正明白了蓝启仁常教导学子们的那句“善恶有报,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我知晓女郎你有些担心魏无羡被你附过身后,很有可能会遭到你体内命珠的侵蚀,女郎不用担心,他怎么说也是此世界的原主角,只要女郎将已经发生的一切拨乱反正,命运之子该有的气运就会回到他的身上,什么跳崖死不了啊,捂嘴咳嗽必出血啊,都会成为他的专属,这是连天道都无法改变的套路。”
作为一个话本写手,嵞染自然知晓这亘古不变的套路,其实她纠结的并不是这个,而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向魏无羡开口。
先前在此间幻境,她已经让灵文将魏无羡和蓝忘机一起带到了彩衣镇,不用猜也知道,以谢怜对她这个妹妹的上心程度,此刻定衣不解带的照看着还在昏迷的二人。
她没办法传音出去唤醒魏无羡,能帮她的就只有司命,但司命现在投身成了凡人,只要她一用法术,谢怜当场便会察觉,而这么一来,她就没办法继续进行自己的计划了。
“我已经在了。”
就在嵞染苦思冥想该怎么讲魏无羡带来此地时,恍惚间,她好像听到了魏无羡的声音,一如当年在云深不知处相识时那样,透亮的宛如一汪清泉。
嵞染以为是自己幻听了,不过转眼,就有一只手自她身后伸过来拍上了她的肩头。
嵞染回过神,入目的是一张眼睛都快眯没了的笑脸。
魏无羡天生就是一张笑脸,每次大笑的时候,都会咧着一口大白牙,直看得人都会不由自主的跟着一起嘴角微扬。
带着挥不去的笑意,嵞染问他道:“你怎会在此?我不是令灵文将你带回彩衣镇了么?”
魏无羡收了笑容,侧首看向司命,司命朝他笑了笑后,同嵞染道:“女郎还记得当年在乱葬岗打完雪仗你送蓝忘机离开后,我拿出来的那本小册子么。我年岁大了,记性本就不好,再加上投身成温情后还要学习好多凡人的知识,所以这记性就越发不好了,所以未免自己遗漏些细枝末节,打从我这具身体可以提笔写字开始,我就把自己所能想起的关于你的事情,都事无巨细的写在了那本册子上。然后......就在你提着金子勋的头颅杀上金麟台的第二日,我因百思不得其解你的命格为何会如脱缰野马一样不按书写好的走,于是就掏出册子翻看了下,然后.......”
然后发生了什么,不用司命继续说嵞染也能猜到,估计是她当时看的太入神,以至于没能及时察觉到魏无羡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自己身后,然后在魏无羡的威逼利诱之下,司命这个最怕威胁的怂包只好老实交代了。
堂堂司命星君居然被一个凡人的两句狠话吓得乖乖认怂,咦,这话要是传出去,一定会成为可以代替她和谢怜合伙做饭却炸了天界厨房这一天界笑话的新笑柄。
“魏无羡,不愧是你!”嵞染由衷感了一句,顺道还诚恳的冲他报了个拳。
魏无羡笑了:“嵞染姐,你真当我看不出来是有人故意引我入义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