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嵞染死了。
一年多前,就在蓝忘机生辰当日,云深不知处收到了一封来自云梦的秘密书信,写信者是江厌离,说是想邀请嵞染前去莲花坞一聚。
彼时因着仙门百家多在监视姑苏蓝氏的一举一动,所以在收到书信后,蓝启仁他们虽心中有所顾虑,但因无法向云梦求证,故只能通过笔记来断定真伪。
后来嵞染看过信后,因感念自己对未能参加江厌离婚礼有所遗憾,再加上她本就有事要寻江枫眠夫妇一趟,于是她第二日便踏上了前去云梦的旅程。
当时是蓝忘机亲自送嵞染离开的云深不知处,在嵞染与他道别的时候,他一直觉得嵞染这一去顶多三日便会归来,然而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嵞染这一去竟是羊入虎口。
那封信是金光善令人模仿江厌离笔记所写,目的是引嵞染只身前往已被白无相设成诛仙杀阵的莲花坞,然后再顺便借阵法运转时所产生的法力余波,一举灭掉整个云梦以绝后患。
再后来当失踪八月的嵞染忽然现身于金麟台时,不只是白无相,就连包括蓝忘机魏无羡在内的所有对嵞染熟悉的人,他们几乎都觉得自己看到的那个杀伐果断的红衣瞎眼女妖,便是重伤归来的嵞染,可事实上不是的。
出现在金麟台上的嵞染,并不是嵞染本人,而是她在濒死之时分出的一抹意识,就跟此刻的白无相一样,所以这也是嵞染为何会失去记忆的原因,因为当意识脱离本体后,如果本体身陨,那么意识所有的记忆便会随之一起消失,而如果想要通过这抹意识重生,首先要做的就是去忘川中找回记忆。
嵞染的记忆是花城和谢怜给找回的,然后交由死灵蝶们带给了她,为此,他们各自付出了近三成的法力,幸而结果是好的,嵞染的意识并未排斥本体的记忆。
的确,白无相弄的那个结界是可以阻挡住神官,不过因为嵞染已经身陨,所以就算她已经通过意识让自己再次重生,但她终究已经不是她了,毕竟当年在她修缮天道法律的时候,是没有将重生与轮回混为一谈的。
“是谁杀的你?薛洋当时只是困住了你的身体,你是神官,神官没了身体与凡人断了一缕头发并没什么两样,所以阿泠,你究竟是怎么死的?
不知是不是嵞染的错觉,当白无相问出这些话的时候,她竟觉得白无相看自己的眼神像极了她记忆中的一个人。
“是我自己。”嵞染答道,“当初逃出你的监禁后,我误入了迷林的一处结界,结界的力量不小心触发了我藏在心魂中的九星命盘,等我发现时,我已经置身于八百年前。那时的我身体虚弱,没法子凭自己的力量再次开启九星命盘重回,于是我便一日一日的过活了下来,然后一直等到五百多年后才成功借你留在傀儡上的法力打开了九星命盘,但是......”
血涂之阵阵眼的力量已经完全破解掉了嵞染加注在自己身上的障眼法术,嵞染说着说着,低头看向了自己袖口上的卷云纹图腾,这身衣服,还是她当初只身前去莲花坞那日,蓝忘机亲手帮她穿上的。
还记得当初仙门各世家的小辈前去云深不知处听学时,可是有不少人,尤其是魏无羡,貌似都评价说姑苏蓝氏的衣衫穿着很像披麻戴孝,而今一看,倒也真是应了这四个字。
她为自己披麻戴孝。
苦笑了一声,嵞染继续道:“当时我借你傀儡身上的法术成功开启九星命盘后,我本以为自己可以立即回到现世,但我却回到了我们的世界。起初我原是想去找哥哥的,但当时的我受到了命珠的反噬,已是羸弱到连最基本的长生面容都保持不了了,我担心自己在找到哥哥后有可能会让他眼睁睁的看着我死,于是我只好去寻了我的好友司命。”
提起司命,嵞染忍不住笑了起来:“在司命那里,我知道了一些事情,我想要改变他们,于是我便恳请天道赐我扭转乾坤的方法,并乞求他将我送回这个世界。然后……他答应了,但代价是我的命。然后……我便死了,天道垂怜我,最后是他将我在濒死之时分出的那抹意识送到的这个世界,也是他指引着我哥他们得知了我的行踪。”
这……便是嵞染隐瞒许久的真正经历。
看着白无相,嵞染缓声说道:“白无相,所以你现在明白我为何会在明知你在义城的情况下,还要跑来送死么?不是我非得要杀了你,而是只有雾胥林中的鬼煞之气才能最快的修复我的这抹意识,也只有置身在这雾胥鬼林中,我才能完全隐藏住自己已死的秘密,同时也能有源源不断的力量让我支撑起九星命盘和时空之门同时运转。”
当嵞染话至此处,那长久萦绕在白无相心上的谜团一瞬便全解开了,等他消化完,他道:“我算是明白你为何要献祭那些凡人了,置之死地而后生,确实是个不错的方法,但阿泠,你这样做值得么?”
值得么?
嵞染想了想,忽然笑了起来:“说实话,值不值得我自己也不知道,我而今唯一能确定的是,即使我今日真的交代在了这里,我也绝不后悔。”说着,她便执起长渊,将其化作一柄长剑,指向了白无相。
白无相看她这样,哈哈一笑,他也不多说什么,当即便召回诛心剑劈了过去。
这一剑,白无相再没有手下留情,嵞染见势不妙,虽是拼力躲开了热它,但随之而来的凌厉剑气还是划伤了她的右脸,在上面留下了一道可怖的血痕。
嵞染骂了一声,转手就向白无相的手腕砍去,白无相见状连忙朝左侧一闪,然嵞染比他更快,抄起命珠就拍进了他的左肩。
我真的是作者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