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这一天的第二天,我早早吃完了早饭(好像只吃了一个鸡蛋),飞快来到假山边,天色晴朗,万里无云。
霍去病不在。
我的精神恍惚了一阵,接着把假山搜了一遍,根本没有!
掐着时间点,到教学楼看了一遍,还是没有。一楼的班级我也没漏,但是他妈的能怎么办,找不到就是找不到。
早读恍恍惚惚的过了,最后十分钟听写把诗句的上阕写到了下阕,改我听写纸的吴世勋有点无从下手。
第一节是语文课,我把借来的练习册给了身后的女生,惹得她们一头雾水但是还是不住道谢。
吴世勋喝着牛奶默不作声,模拟卷选择题错了一题,倒霉,上次明明全对。
体育课我报的专项是乒乓球,和班主任交代了一下,实在太困要回去补觉。转眼就在校园里游荡。
我找遍了所有角落,差点要去食堂,还好理智克制住了自己——食堂那么难吃,霍去病才不稀罕。
走着走着到了校医室,我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昨天那位边医生的身影。
“医生,猫得了口炎能治好吗?”
他停下手中的笔,侧着脸看我,一只手插着兜,目光有点怜悯“流浪猫吗?患口炎没法进食,活不了多久了啊。”
“我知道了,谢谢你。”
我的心里一沉,虽然和猜想的结果差不多,但是难免太过残忍。
“小孩,今天傍晚雷阵雨,注意点。别穿着短袖到处晃。”
“知道了。”
我关上门,向他礼貌一笑,边伯贤摇摇头感慨最近小孩怎么这么奇怪。不是问他多大有没有女朋友就是这个忽然没头没脑问你这个是什么病的。
微信的信息弹出,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备注是“小猪”的粉色头像问他今晚吃什么。
“边樛,你是不是又缺钱了啊?”他刚发完语音就无奈地又打了一笔钱,说好的经济独立呢!
“哥你什么时候转到一院啊——你就是叛逆也不能叛逆三年啊……我真快扛不住了,关键是爸把你钱停了妈还一个劲往你卡里打钱,你知道我在家什么状况吗?我真是两边不是人啊哥……”
“你不是说和我混有钱途吗?”
“但是我私心还是想你回来,人这一生有多少个三年啊,你好好想想吧,既然都是医生为什么不现实点呢?我去图书馆了,你记得早点回去。”
四十分钟转眼过去,我跟着人群上楼,浑浑噩噩地到了吃饭时间,然后踱着步去假山处。
雨幕淹没了整个视线,我又看到了它。
这次我直接抱着猫来到了校医室,“医生,你能带我出去吗?”
“你就是上午那个……”他贴心地递来毛巾让我擦擦,我只是站在他面前,看着他的眼睛“您能,带我出去吗?”
“你先别着急,这只猫……”
“这只猫就是患了口炎,应该还能治?您记得您上午和我说的是什么吗?”
他的身影一僵,我接着道,“求你了,带我出去吧。”
我不想霍去病遭受这一切的时候我不在,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这样,我先和你班主任打个电话……你是几班的?”
“等会儿把这个药吃了,哪个班?”
我讨厌他故作老成的世俗姿态,抿着唇话从嘴里蹦出来“万一他不同意呢?”
“你这小孩——”他挠了挠头,觉得好笑,“难不成我偷偷带你出去?”
“行了行了就说你发烧38.5 OK吗?”他掏出手机打电话,我老实报出班级,“张老师,你们班的学生——”
“江宁。”我小声提醒。
“江宁,她烧的有点高,我带她去医院一趟。校医室用药不敢量多,基本上高烧是不治的,……没事……不用你……我找人来值班就行……没关系。”
话毕,他又打了个电话,大概是交代值班的,没多久,一个女人抱着书包就过来了。
“阿樛,你先看着。”他拿出一个箱子把霍去病装进去,叫阿樛的女人点头,接过他的白大褂套上。
直觉告诉我他们是情侣。我捧着纸箱,边医生在旁边撑着伞,一直走到地下车库里,他去取车。
霍去病的呼吸很微弱,曾经圆滚滚曾经发着光的身影仿佛水中倒影。我看着看着,把纸箱搂得更紧了。
边医生把暖气开的很足,我只觉得头一阵一阵的疼,又听他说,“你这一折腾肯定要感冒,我车后座有阿樛风衣你套上吧。”
“流量猫呢,得口炎是很常见的。”
穿过一节隧道,墙壁上镶嵌的灯把他的面容照亮又很快暗淡下来,边医生就像一个大人一样——尽管我觉得他不是那一类人,平静地说着。
“还有各种寄生虫,跳蚤,每天只能在校园里晃荡,遇到别人施舍点能活久一点……。”
“他们没有家,很快就会憔悴。”
“你做的已经很好了,教师群里都说找不到他,他亲你说明你上心。”
“你不用自责。”
他自顾自说着,我摸着霍去病的毛发,他微弱的叫了一声,像是为了回应我。
“他叫什么?”
“霍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