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嗒、嗒、嗒，”干净的皮鞋踩在混着腐烂菜叶的脏水中，清脆的声音在恶臭的下水道里绵延不绝。

带有奇妙色彩的膏状物和液体溅在男人干燥的裤脚上，说不出的粘腻肮脏。

“啧，有点恶心啊，”男人忍不住拢了拢到膝的长风衣，压低了进来前忘摘的帽子，“该死，早该披个雨衣。”

指尖轻轻摩挲着鸭舌帽，粗糙的质感尚能给他的内心些许安慰。他反倒有些庆幸，若不是这糟糕的记性，现在脏的可就是他刚修完没多久的头发了。

“也不知道沾了下水道垃圾的口水，我这帽子还能不能弄干净……”男人仿佛在喃喃自语，低垂的眼帘上如蝶翼般的睫毛轻颤。

“院长，您可就别抱怨了，如果这次只能找到那个东西，咱们所就没事了吧？王博士的女娃娃可就有奶粉钱了，王夫人说不定还能给你介绍个女朋友…哈哈…”

蓝牙里是至交好友喋喋不休的八卦，尴尬的笑声也是断断续续。男人也知道好友是想缓解他独自在幽黑环境的不适。

“那小子精着呢，奶粉钱保准管够，兴许还能送你两袋。”男人的声音磁性而富有质感，好像缓缓拉奏的大提琴般动听，

“要不是我，博士赚的就不一定是奶粉钱了，你也能泡吧带妹…”比起刚才语调里带着的笑意，这次声音明显压的更低了些。

蓝牙另一头的韩右，显然没想到男人会冷不丁来这么一句。愣了一会反应过来，赶紧打着哈哈说：“都是兄弟嘛这算啥，有起有落也正常。当年研究所辉煌的时候，谁都没忘你对咱兄弟们有多好……”

男人沉默片刻，还是把最后一句谢谢咽了下去，重情不言谢，再说下去到底显得生疏， “湖阳那边有消息没？”

韩右切换了下屏幕，看了看：“暂时没有，不过可能性很大，临海还发现过诸多尸骸… 院长，你那边也多多注意一下，那三声不明频率，不排除是什么老鼠的临死哀鸣，但咱们找对了的概率也不小。”

没有什么好消息让男人多少有失望，“算了，你也早点休息该换人就换吧，我切了。”肮脏的下水道似乎就要到尽头了，太多次的一无所获让男人有些乏力。

男人拿手电筒往前探了些，积水似乎越来越多了，前面估计是个臭水沟。

“扑哧”突然不远处水沟的角落里，传来一阵阵鼠类挣扎的声音，颇有些凄厉，划破了下水道里长久以来黑纱笼罩着的死寂。

紧接着还夹杂着一个明显不属于动物的闷哼声，男人捏紧手电，小心的往声源处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