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城

*仅是混更摸鱼

我身后是一片森林。

在一些不拥挤的空地上有零零散散的姑娘们结伴采摘浆果。她们穿着粗布的衣裳，在林间蹦跳着穿林打叶，芒鞋踩出了鸟儿的鸣唱。

但大多是行色匆匆的人们赶着挤着从我身边蜂拥过去，呼啸着熙熙攘攘，跌跌撞撞跑向前头，急不可耐的样子。

前面的城墙上不断有人跌落下来，再攀爬，失足，被踏得粉碎。垒成的人墙密密麻麻，叫人呼吸骤停。

我站在交界处，上方的天空是明亮秀丽的，晴天白云。即便如此我还是感受得到对面的天风云变幻，黑漆漆的云海压下来的沉闷感，头痛欲裂，大有泰山压顶之势。

耳旁风声由远及近的嘈杂，窃窃着笑。没有人说话，却纷乱。偶尔有嬉闹的笑语从身后传来，水流潺潺拍打着礁石，掷开水花，也即刻便被吞吃了。

我的呼喊声是很响亮的，却没有一个人听见或驻足。所有从我身边经过的人都带着痴迷和崇敬，向着前方的池城奋力地跑，跑向黑的吓人的云层和层层下坠的人群。

好冷酷无情。

间或有些人们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了，遍体鳞伤，满目空虚苍夷。他们走得费劲，一步一步走过腐朽不堪的土地。绣着金边的鞋面被逐渐腐蚀，滴滴答答黏湿在地面咕嘟咕嘟泛着水泡。

我问他们，那里有些什么，为什么几乎所有的人都倾尽所有，想方设法要去追逐。

他们看向我身后的森林，清澈的小溪声声碎玉，叫他们似乎是干渴了起来，渴望起来。他们的眼睛充斥着血丝，是追逐游戏中的“loser”。

但我没有得到回答，他们贪婪的扑进了林中，惊起了姑娘们的叫唤。鸟儿展翅飞起，扑扑簌簌扑扇翅膀。一棵棵树木被砍伐，叶片凋敝，被背在身上。他们脱下腐蚀了的鞋，又光着脚爬了回去。

我看到有一个人影终于攀爬到了城的最顶尖处，才舒展笑意，转瞬间又被其他什么人一把推了下去，立在了上面。下方，十个人，百个人，千千万万个人团团包裹着高塔，近乎绝望的伸长手臂妄想抓住塔身，像一朵绽放的莲花一般层层叠叠，拥挤堵塞着，再替代他。

所谓是上位者的“果断决绝”。

而他们穷尽一生所追寻的，不过是污浊了的绣金鞋面和丝绸的衣裳。还有在塔尖上的短短数秒。

砍下的树木被制成梯架，不过是垫脚石。

飞黄腾达？宏伟辉煌？纸醉金迷的生活？

迷雾中我什么都没看到，我只知道那里没有小溪的鲤鱼，也没有脸颊红藕一样的可爱姑娘。

我看到的是一座岌岌可危的破碎池城，一面散落着一面被修葺。那里有好多好多的人，却摈弃了“群居动物”的称号。没有温情。

我转身走了回去，身侧有无数衣衫褴褛的人与我擦肩而过，带过风声，像逆着水流行舟。不远处姑娘们抱着装满浆果的篮子惊喜的冲我摆着手。有蝴蝶翩飞着掠过她们润着光晕的发梢。

我想，那不过是一座死城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