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告诉我，故乡的梅花开了吗?”

——

燕然的冰原是一望无际的蓝，就连盛雪中的梅花也染了冰雪色。

我出生在繁华的唐朝，彼时长安街上挂满了六角灯笼，提着花灯的姑娘在雪中奔跑。我醒来在寒冷的冰窟，凄厉的惨叫声伴着风声，无辜的血液沾染了这片蓝色的风雪大地。

我从沉睡中醒来，以神明的名义，对来自故乡的贪婪的人们降下惩罚。

从此后，我记忆里繁华的长安落幕了，长安也再不是我心心念念想要回去的地方了，燕然，才是我的栖息之地。

我在这样极力说服着自己。

但我仍然忘不了，那天长安十里的送行队伍，洒了满地的梅花在雪地中散发着暗香。那是我穿过的最鲜艳的服饰，凤冠霓裳，金玉披霞。

然

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拥护我的燕然子民们称我一声神女，他们为我建造了高塔，冰冷的石塔是这茫茫冰雪大地中唯一不同的色彩。

神女是圣洁的，不可玷污的。

他们悉心照顾我的起居，但却禁锢了我的自由。于是我就在那高塔内，通过那一方小小的窗户望着这燕然的天，燕然的天，与长安的天有什么不一样?大抵就是燕然的天少了几分烟火，没有满汉全席十里飘香的味道。

天上是孤寂的，有时候连云都没有，偶尔飞过的鸟成了这片天唯一的陪伴。

准确的说，那是一只白凤。

那只白凤徘徊在这天地间，身影寥寥，声声凄鸣。

“神女殿下，你在看什么?”乌氏将雪茶放到我的身边轻声的问道。

我仍看着窗外天际那只白凤不予回答。

乌氏在我身边低低叹了一口气。我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我向来话少，燕然的子民们都说我冰冷不近人。

“我们燕然之地，可有梧桐?”

我看着那盘旋的白凤，忽的开口问道。

“神女殿下，燕然之地种不活这些的。”明明是一件不太好的事，乌氏的声音听起来却有些欣喜。

我点了点头，也不再说话。

凤非梧桐不栖，在这寒冷的天地间，你要去哪里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