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生命快到尽头了。
这是阿翔的预感,这一代维克特利圣域的守护者就要陨落了,他的日子不长了。
人是有轮回的,肉体死亡,灵魂会转世。
冰凉的物体慢慢在睫毛处消融,一颗晶莹的泪珠掉下脸庞。
算一算,离第一次和阿漾见面,已经过去上百年了。
卖草莓的摊子有很多,阿翔找不到那一家了。
地面上的冬天,很冷。
踩了踩蓬松的积雪,阿翔深一脚浅一脚的来到门前摁响门铃。
开门的是个身姿挺拔的中年男人,岁月厚待他,虽褪去了青春年少,但留在眉梢眼角的温柔风度是他讷讷的笑容远远不及的。
男人眼底闪过疑惑,却还是热情的请他入座。
几番交流,算是互相了解。
到了饭点,男人侧过头对着楼梯口稍稍大了点声音:“漾漾,吃饭了——”
“来辽来辽——”
小小的毛绒团子从楼梯杆上滑了下来,险些摔倒的时候男人一个箭步接住了她,故作生气的训斥几句,小姑娘立马眼泪汪汪:“迫迫凶我……”
阿翔的指尖深深嵌入掌心,他不甘心,一世又一世,他都只能看着心爱的女人与她真正的伴侣厮守。
朔夜临死前的泪光又在脑海浮现,奄奄一息,眼眶里蓄满这一辈子的痴情。
执迷不悟,或许他也会落得和朔夜一样的下场。
已经过去多少年了?
阿翔笑着,卸下了方才和迫水真吾谈话的疏离,目光淡淡缱绻的看着阿漾。
“你好。”好久不见了。
他话不多,基本上都是迫水真吾在提问,秦漾叽叽喳喳的东扯一句西扯一句,鲜活的眉眼和初遇时一模一样。
人的下辈子是不会记得前世的。
阿翔垂眸,掩去那些苦涩,心跳声一下比一下慢。
时间不长了。
在晚上八点,他起身辞别。
长长的雪夜似乎不会有黎明到来了,阿翔想着,原本高大的身躯靠在树干上,影子枯瘦如柴,一点点缩小,远方的月亮渐行渐远。
她不记得他了,一点点印象都没有。
滚烫的泪水冰冻在寒夜萧瑟,阿翔的指尖深深嵌入树皮,鲜血淋漓淌满身下。
我以为我能等到你,可你跟他是永远的循环。
你骗我,你说过下辈子的。
战士等不到黄昏以后的月亮了。
他早就回不去圣域了,没了庇佑,他的寿命也很快油尽灯枯,赌上这百年,他错了。
迷迷糊糊的,好像有夕阳照在了大地上。
“阿翔,跟我回去吧。”似乎有人在呼唤他,阿翔迷茫的睁眼,秦漾眉眼弯弯的俯身牵起他的手。
大雪下了半夜,维克特利的勇士葬身于一百年后。
风雪冢,掩盖了不为人知的痴恋。
阿漾,如果我有来世,你会来到我身边吗。
我还是想等你,我温暖的太阳,你就是人间,漫山遍野的春风里,我挣脱了孤寂,寻着你的花香奔跑,多么幸福。
白景春醒瘦雪坠,落夜时,种玉谢尘缘。曛纱晚,消离年,而于玄英相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