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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他不曾为师,他亦不曾为徒

一场或将实现的冒险

北方的巅峰,加尔咯蓝

狂风呼啸着席卷天地,裹挟着漫天刀锋般的雪片,像要削平这座万年前即存在的雄伟高峰般无休无止的刮着,由于终年不见天日,本该洁白的飞雪却显现出比乌云更浓重的灰暗,掩埋了视野中的一切,就如同在这片任谁也无法生存的死亡绝境中,独自佝偻着背向前蹒行,仿佛把自己隐藏在这四方世界之外的矮小背影一样。雪地上留下了一串浅薄的痕迹,但在暴雪下转瞬即逝,随着淹没一切的风声,同时也淹没了渐渐消逝在远方,原本就细小的影。

他曾有名字,但那不重要。

他曾有家人,但那不重要。

他曾是名大师。如果说光明的众神眷恋于一个年轻的灵魂,并给予了她「勇者(brave)」这项溺爱和认可---那么他就是阴影中的“勇者”。所有的善良和中立阵营,数以十万计的「盗贼(rogue)」以及其上的衍生职业中,只有他一人能够被称为「刺客大师(Master Assassin)」。他的技能从不曾华丽,没有闪光,没有爆炸,没有喧嚣,却招招致命(deathblow)。没有人熟悉他,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没有人见过他,但所有人都畏惧他。他没有故事。阴影才是他的战场,收割的灵魂才是他的勋章,隐匿在历史之外才是他的传奇。

因此他是大师,但是那依然并不重要。

慢慢的,他走进伸手不见五指的一片山壁与山壁挤压出的峡谷,并轻车熟路似的拐进一处斜嵌进崖壁的洞穴。他摸索了几下,拿出两块火石,引燃了洞内石壁上一方凸槽内的火把,微弱的火光照亮了洞内。

----这是一处临时住所,但是从整体格局和洞内堆积的物品看,更像是一座「武器库(arsenal)」。

他走进去,在洞里靠东南角的壁架上,挂上了一柄「魔剑(curse)」,是从一个「阴影法师(shadow adept)」手里得来的,武器的原主人倒在了他自己的塔里,甚至连间隔几米矗立在门外,始终释放着“搜索”的「阴影(shadow)」都没有惊动。他瞥了一眼剑身毒药一样流转的紫色,向阴冷的石头地上啐了口痰,吸了吸鼻子。

这种烂事永远没个完,其实放着不管让那该死的东西利用这魔剑造他的「影兵(Shadow Trooper)」也无所谓,反正迟早会有几个或者一群冒险者握着公会的单子收了这笔“悬赏”。但是他造起来的这座「塔(tower)」刚好挡住了他经常收购食物的那座农场。算他倒霉。

他找了块相对干燥的地方坐下,没有生火,掏出怀里的干面包和乳酪,边吃边抠着脚趾缝里的积雪。这样的天气,他依旧赤着脚,就算他是圃人,这种举动也无异于自杀,但是他从不在乎。

乳酪的味道很好,在人都死光以前救下这座农场还是有点价值的,他想。然而这次这些凡人幸免了,但是下一次呢?凡人们总是意外的在某块荒芜的地面上突然出现,谈论着梦想和财富,但是可笑的突然在某一天死在随便哪个魔物的手上。这些凡人甚至没法靠自己抵御哥布林,却妄想把自己的家建在能看到的每一寸土地上。然而这不重要,在他眼中,凡人跟哥布林没什么区别。

---但是说到哥布林。他抠了抠鼻子,不知道那小鬼怎么样了。

当年他一时兴起捡到的小鬼。村子里的其他人被哥布林杀了个干净,这小鬼的父母和姐姐也都死在了这里。本来他想让这小鬼也死掉算了,凡人的小鬼都很脆弱,很快他就会在慌乱里撞上随便哪个哥布林,被捅上个血窟窿活活吃掉,或者被眼前的悲惨景象吓得失心疯变成废人,总之应该是怯懦无聊的死去。

——然而,这个小鬼还是很有意思的。尤其是那双眼睛。那不是一个不到十岁又经历了这一切的小鬼该有的眼睛。那是挂着泪痕噙满泪珠,却泛着干涸的血丝的眼睛,一双仿佛为了活下去能生吃满地碎尸的眼睛。很好。但是活下去之后呢,这小鬼会做什么?他忽然很感兴趣。所以在这小鬼眼看要被几个哥布林撕碎的时候,他救了他。

之后的五年,他跟这个小鬼好好相处了一番。

想到这,他不禁笑了出来。这小鬼简直毫无特点,力量(str),敏捷(dex),智力(int),体质(con),感知(wis),甚至是运气(luk),都不过是个普通凡人的水平,唯一能算的上有那么一星半点突出的,就是投掷(throw)了,也许比一般的凡人好上那么一点,但是话说回来,凡人本来就擅长投掷,但是到了战场上,一个最低级的精灵猎兵(ranger)也比一个投掷的凡人有用的多,真不知道他还有什么用。然而,他又想到,谁能料到,这小鬼竟然有这种毅力。他几乎拿出了训练一个盗贼(rogue)甚至是一个刺客(Assassin)的全部毒辣手段,这个凡人小孩都撑过来了,虽然到训练结束的时候,他也不过是个战士(fighter)的程度,也许还有些游侠(ranger)的能耐,但是也就仅止于此了。当然,他可以收他做个真正的弟子,传授些更高级的技巧,但是他却奇怪的发现,他并不想这么做,也觉得没必要这么做,就仿佛这是个无效点数(leak through)。那一刻起他突然明白,这个小鬼真是有意思,因为他没有得到任何庇护(shield)---但是相对的,没人能掷他的骰子。连他自己都做不到这一点,甚至他回忆不起任何一个他遇到的人能做到这一点,那些国王,那些英雄,那些被形形色色的神所宠爱之人(love ardently),谁都不能。

“小鬼,你恐怕是这张盘上最有意思的棋子。”他剔了剔牙齿缝里的乳酪,呵呵笑道。

———另一边,边境的一处牧场中。

晨起的白雾朦胧的笼罩在广阔的草场上空,天色还很早,温度也低。他戴着那顶没了双角的角盔,巡视着牧场周边,一如往常。——没有哥布林的脚印,栅栏也都坚固,他点点头。然后他转过身,准备赶在她起床之前打点好行装,今天要给公会送一车农产品,这是昨天就预定过的。但是正当他走过脚下冻硬的土地,准备去仓库拉出送货的手推车时,他突然猛地回过头,眼光直直的眺望向北方。

---矗立良久,他回过头,呼出的一团白气萦绕在冰冷的角盔四周,仿佛深邃的迷雾,目送着他默默离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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