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盯着名片上的信息，过了好一会儿，直到她的眼睛有点酸。
不可否认，接过名片时，被人遗弃的失落感也随之再次席卷全身。
冯薪朵从没想过，有天自己会成为被人唾弃的第三者，又怎么会知道如何在这种感情漩涡中全身而退。
揉了揉眼睛，收回纷扰的思绪，她开始认真考虑简勋提供的选择。打开名片上的官网，从公司公开的信息看，外宣做的不错，但热度不高，规模应该也不大，而且还在招人，明显是家刚起步的创业型小公司。
而她现在就职的NT集团，不仅是本行业的领头企业，资历深厚，资源丰富。更重要的是，主管上司愿意花时间精力来培养她。这可是小公司没能力做，而大公司又不舍得做的。
从发展前景看，无论怎么比较，她都应该留在目前的公司，但眼前种种因素都在阻拦她做出明智的选择。简勋已经跟她说的很清楚，留下来要承担的风险是她这辈子都承受不起的。
关掉网页，冯薪朵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端起杯子走向茶水间，再不喝杯咖啡提提神，今天的工作量是搞不定了。就算真要离开，也要把手里的工作完成，半途而废绝不是她的风格。
咖啡刚倒进杯里，突然一阵犀利的女声穿过办公区传到茶水间，一带而过的戾气惊醒了所有沉浸在困乏中的同仁。
冯薪朵把递到嘴边的杯子急忙放下，探出身子，看到娜娜正朝这边跑。
“冯薪朵快点，大哥叫你，马上去办公室。”
心思不定的冯薪朵，听娜娜的语气很是焦急，整个人一下有点慌，马上问了一句，“什么事？”
“我哪知道。”
娜娜白了她一眼，转过身接着忙自己的活儿，不再回话。
冯薪朵沮丧的叹了口气，娜娜对她的态度一天比一天冷漠，也不知哪得罪她了。有次在洗手间，听到有人聊八卦，说大哥有新宠冷落了娜娜，隐隐约约中听出，那个新宠是她。等到外面的人都走了她才出来，看着镜子里眼镜框下那两坨黑眼圈，哪有一笑露着小虎牙的娜娜可爱。
走到陆总办公室门前，冯薪朵不禁提了口气，发现门是虚掩着，敲了下门顺势推开走进去，凌乱的办公桌后面是一张背对她的办公椅。
“陆总，您找我。”
随着轻盈的脚步靠近办公桌，办公椅缓缓转了过来，靠着椅背的陆婷手里拿着厚厚的一本文件夹，面无表情。就这么沉默了十几秒，不安的冯薪朵试图向前再迈一步，突然，陆婷手臂一挥，那本厚重的文件夹朝她猛地甩了过来。
毫无心里准备的冯薪朵被硬塑封料怼到了肚子，闷吭一声，脸皱成一团忍住喊疼的本能，耳边却紧接响起铺天盖地的责骂。
“我怎么跟你说的，所有数据必须再三审核。才看到一半就出了两个错误，其中一个还是小数点错位这么低级！你幼儿园刚毕业啊，那么大的眼睛用来喘气呀！一天24小时，我在你身上浪费多长时间，得到的回馈就是智障一样的错误吗？”陆婷气的拍桌而起，发梢似乎都被怒气激的竖起。
冯薪朵被吓得一激灵，抱着文件的手抑制不住地开始抖，尽管她努力克制，可惶恐已经蔓延到了肩膀，整个人压着头，无话反驳。
“本以为你真是个人才，费心费力的带，结果是个算数都不会的脑残。”陆婷叉着腰鼻息粗重，频繁踱步。明明给冯薪朵一个下午的时间检查，结果还有疏漏，要不是她提交前亲自过目，呈交到董事会就不是挨骂这么简单了。
犯了错误还低着头一言不发，更加激怒了陆婷，连句认错道歉的话都不说，还一脸委屈的站在这。陆婷也不跟她废话，直接下最后通牒。
“我再给你半天时间，把文件里所有涉及的数字，统统都给我核对一遍。明天上班看不到一份准确无误的文件，直接滚蛋！”陆婷说完见她还杵着不动，骂道，“滚！”
饮水机里的水还没烧开，办公区里的八卦已经传开了。大哥的新晋红人冯薪朵，失宠了。
满脸涨红眼含泪花的冯薪朵，整个人缩在自己的办公位里，隔板挡住了四周好奇奚落的目光，却阻挡不了窸窣的窃窃私语声。这比躲在厕所里听她们说闲话，要难受多了。
头低的几乎扎进纸里的冯薪朵，整个人还没从突如其来的责骂中缓过神来， 纸上密密麻麻的数字，忽然越来越模糊，然后变软扭曲的皱成一团。她赶紧拿纸巾吸干掉在上面的泪滴，剩下悬在眼眶里的统统憋回去。
在周围热切的期待下，冯薪朵一声不吭的打开电子表格，从头开始，逐字核对。这么毫无声响的反应，让所有看热闹的人失望了，纷纷收回心思各忙各的。
娜娜起身装作整理桌面，犹豫着要不要说点安慰的话，可刚才大哥的责骂声传出来，外面的人听了都打颤，冯薪朵刚来并无前科，被骂的这么惨也是史无前例，看她自己造化吧。
推开办公室门的一霎那，低压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色无味易燃易爆炸的气体。宽大的屏幕挡住了她的脸，里面频频发出键盘急促又焦躁的敲击以及鼠标喘不上气的按压声。
“明天上午的董事会需要延迟，先给那边的二秘打个电话，看推迟的话最近能排到什么时间。”
“好的。”
娜娜正往心里记着，只听对面长叹一气，似乎刚才的气还没撒完。
“还有，打份离职报告，一会儿她走，把手续办了。”
陆婷低冷的嗓音，不带一丝犹豫。
从办公室出来，娜娜坐到电脑前，打开辞职报告的文档，在空白处输入了“冯薪朵”三个字，打印出来放到一边，对面一旦有风吹草动的迹象好立马递过去。
只是没想到，竟然等到下班。娜娜环顾四周，同事们都在陆续下班，大哥也早就被简勋接走了，冯薪朵挨了骂出来后鸵鸟一样一头扎进自己的办公位，到现在屁股都没挪一下，不像有甩手不干的意思。
“冯薪朵，大家都走了，你还不下班？”
“我还有任务没弄完，需要加班。”
一张口，嗓子都哑了。娜娜听着都有点同情她了，只是有心无力也帮不上什么，叮嘱她几句注意事项后也离开了。
所有人都走了，只剩她一个，屏幕上的数字开始出现重影，鼠标也不听使唤来回乱跑。
冯薪朵摘了眼镜，滴了几滴缓解疲劳的眼药水，闭上酸痛的眼睛，眼前来回浮动的数字间一张愤怒的脸若隐若现。
她捂住了脸。
陆婷能让你看到的永远是表面。
简勋明明提醒过她，她不仅无视，甚至还抱有幻想，温柔干练的女上司耐心指导自己未来的职场发展，从此成为彼此信赖的亲密伙伴。
可她忘了，对方可是简勋的未婚妻，她们可是情敌。谁会和敌人谈笑风声，成为朋友呢？
当她知道陆婷是谁的时候，就应该想到类似今天的情况会出现，免得旧事重提被戳脊梁骨时措手不及，更不会像今天这样被骂的呆若木鸡，整个人魂飞魄散。
冯薪朵放了下手，越想越有点不服气。不就是犯错误挨批评嘛，在底层工作时挨的骂还少么，就连简勋也骂过，叫她滚回家卖地瓜。呵，这么一想他俩骂人的风格都如此相似。陆婷骂两句怎么就受不了了，人家骂得不对吗，明明就是自己的错，活该。可是...
胸腔里为什么阵阵发凉？
也好，这样她也不必犹豫什么了，靠别人培养的成长，早晚有一天会被连根拔起，渣都不剩。
冯薪朵站起来，打算活动下身体，不料刚起身眼前一黑又坐下了，头晕目眩地直接趴倒在桌面。
过了一会儿，她瘦弱的肩膀克制不住地微微耸动起来。
“是不是这家的红酒不合口味，还是肉不好？”
简勋看了眼陆婷的餐盘，里面还是他刚切好时的样子。从办公室出来整个人就不在状态，他知道陆婷最近忙，性格又犟，她不想说的就不要问。但现在连吃晚饭都心不在焉，应该发生了一件不小的事。
“现在这个案子遇到麻烦了？”
陆婷终于抬起头看看满眼关心她的简勋了，乱七八糟的事情堵在心口，一时要说又没个头绪。
“哦，差一点，不过及时发现了，中间有些误差正在解决…”说起误差就不得不想到冯薪朵这个糊涂蛋，亏她花那么多心思手把手的教，还能犯那么低级的错误，被人知道还以为她这师傅水平不行带不出好徒弟呢，想想就气饱了。
“能解决就好，工作上有再大的问题，也得吃饱饭有力气再解决，你最近一直加班都瘦成什么样了…”
陆婷一边听着简勋母亲般的关怀，一边回想她给冯薪朵下的通牒。走的时候看到人还坐在那，估计是出于自尊心熬到下班，这会儿肯定早就收拾东西回家不干了。现在跟着她打拼的小弟，几乎都经历过这段，她当年也是。眼前这个对她关爱备至，宠溺纵容的男人，当初就是这么把她骂出来的。没经历过挫折的人，怎么扛起重任。
简勋说着说着闭嘴了，看陆婷的表情越发凝重，以为又是自己把她唠叨烦了。
“好了我不说了，赶紧趁热吃吧，好不容易正点下班..”
“你吃吧，我回趟公司。”
他话没说完，陆婷急匆匆地拎着包就走了，烛光晚餐蓦然间有点凄凉。
还没开到大厦车库的入口，就看到楼上那片昏暗的灯光，看了下表，这个时间还在加班的想不出是谁。
开车来的路上陆婷有些后悔，不该把这么重要的案子交给一个新人善后，尤其在对方的情绪还不稳定的时候施以重压，很容易把人压垮。
电梯门一开，陆婷大步跨出，健步如飞地往办公区走。走近发现办公区根本没人，电脑都关着，难道是娜娜临走时忘关灯了。
又往里走了几步，忽然听到里面发出一阵呜咽的哭声，断断续续，听着怪瘆人。陆婷攥住包带，谨慎地寻找哭声的源头。快走到自己办公室的位置，终于发现了趴在办公桌上泣不成声的冯薪朵。
刘海儿黏在额头上，闷在那哭了不知道多久，满脸的眼泪和汗，眼睛又红又肿，大的更吓人了。
陆婷张嘴想问她为什么哭，一想又觉得好像是在明知故问。于是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拿过纸巾给哭到说不出话的冯薪朵擦脸。
“还差多少没完成？”
呼吸刚刚平复下来的冯薪朵，听她说这话，眼泪又忍不出冒出来了，躲过陆婷的手，赶紧拿纸抹了抹脸，压抑着哭腔声音嘶哑的说，“还有一半，弄不完我不会走的，而且一定不会再出错，你放心。”
在办公室出现的哭相她见多了，花样百出，倒是抿着嘴眼泪却扑簌扑簌往下掉的冯薪朵，让她有点揪心了。
“都哭成这样了，眼睛还能看得清吗，还保证不出错？”
此话一出，冯薪朵直接崩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憋屈的不行。
陆婷拍了下自己的嘴，赶紧好声好气的哄着，“别哭别哭，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怕你状态不好错更多，也不是，我是担心..哎呦，工作而已嘛，就事论事没有针对你的意思，话说的重是希望你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不是想故意侮辱你，我为我的用词不当道歉，行吗？”
冯薪朵泪眼婆娑的看着她，表情真挚的样子和骂她的时候简直天差地别。
“我也不是因为挨骂委屈，是我的错就该我承担，加班熬夜都没怨言。”
“那你哭什么呀，委屈的像被判了冤假错案似的。”陆婷总算松了口气，嘴巴又开始恶毒起来。
冯薪朵转过身不想理她，大晚上突然过来看她哭成这幅惨样，不安慰就算了还一刀接一刀地扎心，世界上怎么有这种人，长得花容月貌，张嘴就是刀片，还句句在理得意的很。
“哎，”陆婷戳了戳冯薪朵的胳膊，发现她生气的样子特别像简勋家那只金毛。“不委屈，你为什么哭啊，大晚上一个人在这，哭的比鬼还惨，你是买彩票没中奖还是失恋？”
“我，”冯薪朵气的直攥拳，“你怎么这样啊？”
“我哪样？”
“你下午还气呼呼的把我骂个狗血淋头，这会儿又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开我的玩笑，你到底什么星座啊，这么分裂！”
陆婷轻笑了下，身子往后靠，拉开了自己和冯薪朵的距离。
“跟星座没关系，这是公私分明。生活里我可以关心你，甚至照顾你，可工作上你出了问题，我就要批评你甚至骂你，但不代表我讨厌你。”陆婷拿过桌面上的鼠标，点开密密麻麻的表格，语气恢复到工作状态的严肃，“该说的我都说了，哭够了就马上把这点弄完。我帮你。”
冯薪朵吸吸鼻子，平复下自己放纵的情绪。她懂陆婷的这套原则，和简勋一样，即柔情似水又冷酷如冰。
在陆婷的主导下，冯薪朵的重担减轻了许多，不仅速度提高了，还学到了技能提高工作效率又避免失误的方法，更主要的是，陆婷全程因材施教，态度耐心又专一，其实这比说些不痛不痒的安慰话更能安抚她受伤的心情。
委屈常常源于态度的落差以及某一瞬间一些幻想的破灭。
狭小的办公空间里两个专注于屏幕上数字的人，不约而同的感到温度有点高，尤其是冯薪朵。由于只有一个鼠标，为了方便教学，陆婷干脆从后面把冯薪朵圈在怀里，手覆在冯薪朵的手上控制鼠标。
时间久了，冯薪朵总觉得有股热气喷在自己脖子上，有点痒还有点香，是玫瑰味的。
“好了，终于搞定了。”
敲完最后一个回车键，陆婷头一歪，靠在了冯薪朵的肩上，可惜她这小肩膀不及简勋一半厚，靠着硌脸又抬起头了。忽然发现了什么，盯着冯薪朵红扑扑的脸。
“冯薪朵，你的眼睛…”
侧过脸正好对上陆婷专注的眼神，仿佛发现新大陆一般盯着她。很多人都说过她的眼睛又大又漂亮，有人说是清澈大海，有人说是灿烂星辰，反正都是这类夸赞的话从小就听腻了，不知道陆婷会说什么，看她的眼神有种新奇又惊讶的感觉。
“有血丝。”
桌上的手机突然亮了，有人给陆婷发信息，拿过手机才发现时间已经凌晨一点多了。
冯薪朵眨了眨自己获赞无数的大眼睛，偷偷瞥了下嘴。
“你没吃晚饭吧？”
不说还没感觉，不等她回答肚子就先嗷嗷叫嚣起来了。
“我也没吃，走吧，去弄点吃的，不然你又该低血糖了。”
到了茶水间，陆婷熟练的找出两包拉面。
“这做不了别的，煮两包拉面得了。你吃火腿肠还是鸡蛋么？”
“火腿肠。”
“加辣不加辣？”
“不加。”
拿出鸡蛋，火腿肠，以及锅，面碗，一次性筷子后，陆婷转过身，把这些东西统统交给冯薪朵。
“哝，煮吧，我要加肠加蛋加辣。”
冯薪朵低头看着锅里一堆东西，忽然感觉心有点累，不是说生活上会照顾她的吗？
消消乐终于玩到最高关卡了，面也煮好了。冯薪朵把碗和筷子递到陆婷面前，还给她倒了杯温水。陆婷放下手机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工作时商业精英的气势统统拜倒在泡面碗里。
“陆总，谢谢您特意来帮我。”
陆婷唆到一半的面差点噎住，含含糊糊的嗯了一声，赶紧喝口水压一压。
“加班嘛，很正常。不是告诉你叫大哥么，怎么又叫陆总？”
冯薪朵小口嘬着面，不接话。陆婷也不问了，很快把面吃完了。冯薪朵没吃几口就饱了，洗锅刷碗当然也是她来做，收拾完已经两点了，看来今晚又要在办公桌睡一宿了。
“都整理完了？”陆婷看了下手机，“这么晚打不到车了，在我办公室将就一晚吧。”
陆婷平时经常加班睡沙发，后来干脆把沙发改成折叠床，摊开相当于一张双人穿，柜子里还有枕头，毯子，比办公桌可舒服太多了。
看着陆婷迅速卸完妆，拉上百叶窗，已经钻进毯子里，杵在门口的冯薪朵犹豫了。
“你也不回去了？”
“都几点了，来回折腾不嫌累啊，凑合下得了，过来呀。”
冯薪朵扣着手，脚往后挪了挪，“陆总，我还是在外面趴一会儿算了，不打扰您休息了。”
说完关上门出去了。
陆婷张着嘴愣了一会儿，躺下，转过身背对着门口。
走出办公室的冯薪朵回到自己座位，试图在又硬又凉的办公桌上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左右都难受，坐着睡脖子又疼。上次熬通宵还有工作撑着，这会儿又困又累的她什么都不想做，想睡又睡不着。只好在办公区里来回溜达散心，溜着溜着就走到陆婷门口了。
冯薪朵靠着门口的墙壁，回想这一晚虽然很累却又有种做梦的感觉。果然陆婷不是她想的样子，能把感情工作分离这么清楚的人，怎么看的上她这种没情商的人。也好，等这项工作顺利通过董事会，她就交辞呈，免得总陷入无知的幻想自作自受。
正琢磨着辞职信措辞的她，听见噶哒一声，陆婷办公室的门锁开了，露出一条缝隙。
站了半天有点冷的冯薪朵，这会儿脑子困顿的想不了那么多，推开门走了进去。沙发上还有一半的空位，她锁好门，走过去背对着里面的人躺下，沾上枕头的那一刻僵硬的身体逐渐松弛了下来，接着一阵暖意覆盖到身上，感觉更舒服了。
陆婷转过身，给她盖好毯子，碰到她手冰凉，伸出胳膊搂住她，稍微用力压制了一下她轻微的挣扎。
“抱着睡暖和点，别多想。”
冯薪朵刚放松下来的身体又紧张了，小声嘟囔了一句，“谢谢，”
“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吧，一个称呼而已没必要勉强。”
冯薪朵听到耳边一声叹息，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知道你不能理解我那套原则，那就不要理解了，你来这是为了工作，为了以后的发展前途。跟着我好好做，我保证，能把你带到至少和我旗鼓相当的水平，到那时，你就不会给我责骂的机会了。”
漆黑的空间又归于寂静，频率不同的呼吸交错起伏，拉进的距离，亲密的拥抱，冯薪朵的心，一半微凉，一半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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