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有女,年方二八,眉眼如画,姿容绝世。
顾有心上人,年稍长,翩翩少年,美如冠玉。
“顾辞,那里危险!别过去了!”
“顾辞!”
顾辞一生至此,无病无痛,唯一次贪玩闹,与仙门首徒简言坠入悬崖,所幸三日后被找回,性命无虞。
“简言呢?他有没有事?”醒来后的顾辞发现简言不在身边,问道。
“禀小姐,简公子带您回来后,便回了仙门,应无大碍。”侍女如是说。
顾辞信了。
可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半年过去了……
那个少年还是没有来。
“简言呢?”她第九十九次这样问道。
得到的回答依旧是一句‘简公子还在仙门修养,不便外出。’ 她忍不住了。
难得任性一次。 独自一人,离开顾家,前往仙门。
“辞辞,你这是要去哪里呀?”
正当顾辞换上黑衣夜行,准备潜入仙门,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语调是一如既往的欠扁。
“好哇你,简言,你就是故意让本小姐难受是不是,那么久也没个消息,你说你该当何罪?”
顾辞转身,眼中几许久别重逢的喜意,却故作嗔怒道,作势还要打简言。
“诶诶诶,顾大小姐饶命啊!在下有罪,有罪!” 简言配合着少女,作惊恐状,抱头求饶。
一番打闹,顾辞累的倚在简言怀里,抬头看向简言道:“简言,下次别再这样,我不能失去你……”
这个角度顾辞只能看见简言的白的过分的下巴,她隐约听见他说。
“你还在等我,我怎么舍得离开……” 尔后便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顾辞醒来便见着简言,他端着一碗肉丝米粥,上面零碎的撒着一些葱花,汤水透亮,无端的被勾起了食欲。
“辞辞,伯父说不必那么早回去,让我们四处游玩,我们可以去看看桃花乡。”
他顿了顿“我很喜欢那里。” 因为你喜欢。
一路上游山玩水,顾辞注意到她的少年好似变了许多。
他会经常做饭给她吃,会陪她玩闹,喜欢对着她笑,时时刻刻都想粘着她,喜欢亲她脸颊……
她觉得她的少年最近有些不对劲,好似总是走神,患得患失,也更喜欢粘着她了。
直到那日……
她的少年挡在她的身前,与厉鬼同归于尽时,破碎的魂魄,虚幻的身影,少年满足的笑容……
“别怕,我在”
“我不疼的……”
当熟悉的一幕再次发生,所有的记忆回笼,她想起了。
她发疯似的跑回顾家,着了魔似的见人就问,得到的无非都是侍女惊恐的表情,千篇一律的骗人的回答。
最后还是顾家家主,她的父亲,说了真相,仙门顾辞……早已不治身亡。
她的少年……早就死了啊……
过分苍白的皮肤,每次做的饭都推脱不吃,游桃花乡时过往人总是说她只有一个人……
她早该发现了不是?
她记起来了,他们掉下的那处悬崖,乱石丛生,荆棘密布。
她又怎么会没事?
因为她的少年,用自己的身体给她夺得一线生机。
荆棘划破他的血肉,乱石穿进他的身体。 少年脸色苍白,用他鲜血淋漓的手将少女抱在怀里,不伤毫厘。
那时他在她耳边轻述着如今日一般的话。
“别怕,我在。”
“我不疼的……”
三日后,桃花乡。
少女在冰冷墓碑前坐着,摆放的鲜花冥币早已被朵朵飘落的桃花覆盖。
不知何时下起的绵绵细雨将少女长发染透,混着花瓣,潮湿又狼狈地粘黏在苍白透明的脸颊上,少女神色平静,面容苍白憔悴,坐在那,眸子安静地凝视着墓碑,如同入了定。
往日里生机勃勃而美丽非凡的桃花乡莫名的死气沉沉,寂静无声,空气中弥散的,是浓浓的哀伤。
“简言,我将这桃花乡买下来了,我们一起在这里生活到老,你说好不好?”
“简言,桃花开了,我想吃你做的桃花糕了……”
“简言,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简言……你这个,骗子……”
变成鬼了为何还要回来给她挡灾,他怎么就那么傻? 世间最怕不是生离,而是死别。
一阵风拂过少女的脸颊,将花瓣从发上,脸上拂下,温柔的似少年。
少年最后在耳畔的呢喃细语好似被风唤醒,重新吹拂到耳边。
那人一字一顿,轻轻说着。
“我会回来的,就算堕入地狱,也会爬回来见你……我的辞辞那么好,我怎么舍得离开呢……”
恍惚间好似看见那少年出现在眼前,面色苍白虚弱,扬起唇,笑吟吟的打了个招呼。
“辞辞想我了吗,我好想辞辞啊。”
“我想。”
她泪湿眼眶,沙哑开口。
那少年似乎听见了回答,笑意渐深,风儿将他的话传到她耳边。
“辞辞那么好,我爬也要爬回来见辞辞的。”
……謧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