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九缘仙山万物俱静。
凤华裳一袭白衣拖曳，身姿慵懒的靠在一张石桌上，一手支额，一手摇晃着手里的琉璃盏，里面的美酒荡漾，像是随时会溢出来，却偏偏没有溢出一滴。
石桌上放着一个镶嵌着红宝石的铜壶，还有一个同样装满美酒的琉璃盏。
“你找我？”白九黎不知何时出现在不远处，一脸阴郁的看着凤华裳。
“师兄，云灵儿的事我稍后自会给你个交代。”凤华裳抬眸看了一眼白九黎，“无论如何，今日是我生辰，还望师兄赏脸，陪我喝几杯水酒。”
白九黎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稍缓，踱步至凤华裳对面坐下，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凤华裳看着他，心中发苦，面上却无一丝异动，她站起身，素手执壶，亲自给白九黎斟了一杯，“师兄今晚不必开口，只管当个酒客就好。”
“你我自小一起长大，数万年的相处，师兄却从未看透我究竟是怎样的人，我凤华裳委实做的很失败。”仰头，烈酒入喉，却暖不了冷透的心。凤华裳将酒杯朝着白九黎倒了倒，示意他相陪。
白九黎眸色微动，想要开口，却最终沉默着喝了第二杯。
美酒再度斟满，凤华裳一口饮尽，目光已然不放在白九黎身上，“我曾以为，只要努力修炼，与你并肩作战，你便能与我携手一生，守护这九缘仙山，锦绣天下，到头来却发现，那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美酒入喉，苦涩难咽，她脸颊的泪无声落下，“师兄，无论如何，谢谢你数万年的相陪。”从今往后，他们只是同门，无关风月。
她白色衣袂随风飘舞，宛若一个即将消失的仙子。
不知是不是美酒喝多了，白九黎竟然觉得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即将失去，他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徒劳无功，等收回手时却见石桌上躺着一块上好的羊脂玉。
凤华裳豪气的擦掉脸颊的泪水，回身看向白九黎时已是一脸笑意，“物归原主，祝师兄日后幸福。”
白九黎怔愣当场，耳边似乎响起了自己当年的承诺。
“华儿，这块轩辕玉会记载你我之间所有的美好。”
当时年少的他与凤华裳站在月下，郑重其事的将这块能承载记忆的轩辕玉赠给她，满心欢喜。可如今，到底是什么变了，他们之间竟然形同陌路？
“师兄，你想要的答案就在这块能承载过去的轩辕玉中。今夜别过，愿你我天涯陌路，各自安好。”
风中残香随风而逝，佳人身影不再，只留下一句决绝之语。
白九黎像是突然清醒，猛然起身。
天涯陌路，各自安好……
修长的手指拂过轩辕玉，但见里面一道银色光芒射出，形成一副水镜模样，从他赠羊脂玉开始，点点滴滴，一场又一场的在他眼前回放。
少年相识，携手同行，并肩作战，到相濡以沫，再到师傅临终前的赐婚，最后的场景定格在她受伤昏迷，之后——
是那一日，她刺伤灵儿的那一日！
他清楚的看到那一日凤华裳所看到的那团夹杂着蓝色闪电的黑色妖邪之气冲向自己，看到凤华裳焦急的挥鞭，看到灵儿诡异的一笑，看到那突然消失的邪气，看到灵儿扑向自己……
真相已然大白！
“华儿！”白九黎心中微动，起身奔向凤华裳的凤朝宫。
凤朝宫内一切如常，唯独少了主人。
他抓住走过跟前的童子，焦急的问道，“你凤师叔去了哪里？”
“凤师叔走了。”小童子害怕的缩了缩身子，老老实实的回答。
走了？
白九黎心中一空，真真切切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再也无法拥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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