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年的童年大多数是和她的爷爷奶奶一起度过,这两个古板的老人虽然在礼仪教养上对墨年严格得几乎称得上刻板,但是在其他方面,几乎百依百顺。
虽说她没养成娇纵任性的恶脾气,但是却也是娇生惯养。她一个人穿过拥挤的人流,华灯初上的街头,直到脚后跟已经被磨出血,身上的衣裙沾满了郊外泥泞的泥,才终于见到那座破旧不堪的小木屋。
小木屋里依旧没燃蜡烛,寂静的矗立着。
墨年心里的酸涩大多都来自于对两个孩子的愧疚、对自己的谴责,以及对王一博的失望。
她一瘸一拐的踏进小木屋里,绣花鞋底精致的花印里嵌进去的泥沙在满是泥土的地面摩擦,发出细细碎碎的响声。
还未睡着的墨栖一下子就察觉,身子绷得直直的,下意识用后背把墨霁月藏得紧一点。
墨栖是谁?
墨年哑着声,涩然开口。
墨年栖栖,是我。
墨栖翻身下了床,张开双臂往前摸索,直到握住墨年衣裙的布料。
墨栖姐姐,你怎么来了?
墨年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把墨栖瘦弱又寒冷的身体搂进怀里。
她滚烫的泪水滴落在墨栖冰凉的肌肤上,随着声音越来越低哑,道歉中的情感也愈发浓烈。
墨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你们对我毫无保留的信任。
对不起喜欢他的我。
所有的所有,都对不起……
墨年低低的抽泣声将墨霁月也从睡梦中拉起,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月辉零碎的洒落在墨年单薄的身子上。
墨霁月也掀开满是补丁的被子,急冲冲的扑到墨年怀里。她含着哭腔叫:
墨霁月姐姐,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这一天里,墨年流的泪比以往十六年的都多。
她轻手轻脚的把两个小宝贝抱到床上。墨霁月哭累了,躺在墨年的臂弯里沉沉的睡去,只是墨栖那双清良的灰蓝色眸子还紧紧盯着墨年。
她摸了摸他的发丝。
墨年还不睡吗?
墨栖摇了摇头。
墨栖姐姐,你是不是要走啦。
墨年抚摸他的干枯的发丝的手停了停,愣在原地。
墨栖见她没搭话,眼睛瞪得更大——可明明连眉梢都透露出倦意了。
墨栖我再看看你。
墨年心中微暖,眼眶泛酸,却是一点泪都没办法流出来了。
——她今天哭得实在是太多了。
破旧的门吱呀一声又开了。
梨花面色泛红,汗水打湿领口,整个人像是刚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一看就是急匆匆奔跑过来的。
群众【梨花】小姐?
梨花累得气喘吁吁,什么形象也没有就往脏兮兮的地上一坐,把包袱递给了墨年。
群众【梨花】小姐,没有买到茶水。
墨年把包袱摊开,里面是满满的糕点。她将布袋重新系好,放到一旁。
墨年谢谢你,梨花。
墨年转头面对墨栖,朝他露出一个明媚的笑。
墨年我不走。
墨年这些糕点是给我们准备的,今天你先睡下,明天再吃。
墨年明天我带你们去我爹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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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在柔软的床上翻来覆去,怎么样也睡不着的王一博皱着眉起身。
前天无论是睡去还是醒来都有温香暖玉在怀,昨天没有他就已经烦躁得很,可是当时好歹还有墨年温声细语的哄着,今天就只有一张床,一席被子,冷冰冰的。
从小到大贵为天之骄子的王少将第一次感受到满腹委屈的感觉,沉甸甸的压在心里,难受得很。
他又重新躺了回去,憋闷的想:如果当时他追上去道歉,墨年会不会现在已经躺在他怀里,实现她昨晚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