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微亮,她早早的便醒了,坐在铜镜前左右照了照自己,镜中的女子脸色略显苍白,弯唇浅笑,美目盼兮。
顺手拿起一旁的梳子,方才愣了愣,这是……
“原来竟不是梦……”
润玉仙昨日真的来过,她看着手里拿着的桃木梳,一种奇异的感觉从心头流过,润玉仙,确实人如其名,温润如玉,丰神俊朗。
“叩叩!”
“大小姐,白神医来了。”
两声敲门响伴着小娥的声音一同传进来,霜花手忙脚乱的抓过金钗戴上,一边朝外喊道:“来了!”穿上外衣便出了门。
她到的时候,白止正坐在那看着杯中泡着的药草怔怔出神,他最喜欢弄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是这世上最慈悲之人,也是这世上最残忍之人。
慈悲到分文不取,残忍的见死不救。
脚步声有些沉,白止侧眸,“今日来得早,给你准备了这个。”他伸出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新配的养神茶,一早便取了冰心花的露水,小火煮了半个时辰才熬成,快尝尝。”
那杯中漂浮着不明的绿丝,让人一看便食欲不高,她凑近瞧了瞧,嫌弃的推了出去,“我的身体挺好的,还是不喝了。”
他似有所觉,无奈的叹了口气,“那是涎雪草,跑了大半个山才找到,得之不易,不要糟蹋了。”
他像平常那样说着话,却总有几分心不在焉之感,她咬了咬牙,把那养神茶一干而尽,没什么味道,清清爽爽的,放下茶杯脸色便好了许多。
白止目光柔和,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这几日我要离开一阵子,熠王下旨召我入宫伴驾……”他顿了顿,“若是…若是……”他张了张嘴,仍是说不出把她推出去的话来,纠结了好一会,才道:“霜花,等等我吧。”
话为心声,方才好开口,他终是做不到就这样拱手相让,他喜欢她,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一过十几载,到如今,无法割舍,似是入了魔,飞蛾扑火也认了。
“霜花,一年,若是一年我仍未回来,你…你便忘了我,再找一个更爱你的人,嫁给他,只要他如我对你这般好,我也认了。”他一鼓作气的说完,胸口处丝丝缕缕的蔓延出疼痛来,不适的按了按,他勉强扯出一抹笑,“霜花,我能察觉到,只是……,就等我一年吧,求你了。”
他的眼里倒影着的全是她的身影,神情哀楚凄清,她第一次看见这样的他,无法再回避,只能呐呐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阿止,是不是熠王难为你了?他不许你再回来吗?”
“不会的。”白止拉过她的手,突然坚定的道:“霜花,我一定会回来娶你,等我。”
霜花眸光微闪,下意识的抽回手,慌乱的道:“我…婚约嘛,不急的……”
看着空落落的手心,好像有什么东西悄然而逝,再也抓不住,白止苦笑,突然就明白了,“是我强人所难了。”
他站起身来,“霜花,你的病乃先天所致,费尽周折仍无法治愈,如今我入宫在即,怕是不能再为你医治了,你要小心保重。”
“平日里补身的药方我已经交给小娥了,良药苦口,不要再偷偷倒掉了,也不要再偷偷跑到山里打猎,山路难行……”他顿了顿,深叹了口气,“算了,以后,没有我在你身边,怕是无人能管得住你,你要去便去罢,只是多带些得力的人,药也要随身带着,千万不能累着自己,万事皆以保全身体为重。”
他唠唠叨叨一大堆,舍不得仍要舍,他是注定要给熠王陪葬的,早就知道,他不该招惹她的,可是,如何忍得?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他狠心告辞离去,苦泪尽皆咽下,自此山高水长,只愿她余生安好罢了。
在没有他的余生里安好,她会幸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