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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来的小丑

寒鸦

“她在背德,又在拥德。”——案一

细细的钢丝剧烈摇晃起来,这让她慌了神。她急忙向左倾去,整个身体的重心往左侧移动,右侧因此失了着力点,非但没有使情况好转,反倒令她彻底失去了对钢丝的掌控权。

她想要补救,想要挽回——因为此刻她的身上没有作任何安全防护措施。于是她拼了命地将身子往右扭,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弧度。

但她太心急了,烈火最终从她的心脏蔓延开,吞噬了她的身体,她重重往右翻去,眼看便要坠下——

危急之际,她胡乱抓上了唯一可以救助自己的钢丝。她长吁出一口气。还来不及为自己失而复得的生命欢呼,耳畔却传来一道清冽又形如审判的童声:

小女孩妈妈,钢丝快断了,小丑是不是要掉下来了呀?

女孩的眼睛里闪烁着亮光,丝毫不见惧怕。

大人没有回答,估计是伸手捂住了女孩的双眼,自身也于心不忍。

而她,惊恐又不可置信地扭过头。钢丝断裂的速度在不断加快,她的身子因此有了第一步下沉。

座无虚席。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向她伸出援助之手。人们不是认为这是表演的一部分,就是冷眼旁观。她感到绝望。

紧接着,是第二步。第三步,第四步……

“啪!”

钢丝断掉了。

女人不——!!

随着女人尖锐的喊叫同场内观众几乎同一时间爆发而出的唏嘘,那具躯体被狠狠摔在地板砖上,脑浆迸出,鲜血四溅。

那神圣得简直像是神的审判!

他这样说。

人性的天秤,本已不平。而她自食砝码,的确该落得一死。

无妨。

秦风是被一阵急促的铃声给闹醒的。他显然还没怎么睡醒,揉了揉眼睛,懒懒散散地接起了电话。

秦风喂……?

秦明有命案。我在去现场的路上。顺路,刚好搭你。

秦明清冷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着实把秦风吓了个清醒。他浑身都抖了一下,一面应着,一面飞速往自己身上套衣服——

秦明清冷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着实把秦风吓了个清醒。他浑身都抖了一下,一面应着,一面飞速往自己身上套衣服——

秦明可不好惹。毕竟是上班第一天就给他扣了顶“迟到”帽子的法医。他要是不开心,能一把手术刀把他给解剖了。稍微一动作,他就能跟那些变态杀/人案里的受害者一个装束。

秦风和秦明的动作都很迅速,没一会儿,秦风就已经坐在秦明车上了。秦明车上还有一个人,就是副驾驶那个定期蹭车、啃着汉堡的黎簇。

秦风和秦明的动作都很迅速,没一会儿,秦风就已经坐在秦明车上了。秦明车上还有一个人,就是副驾驶那个定期蹭车、啃着汉堡的黎簇。

秦风礼貌地跟他问好,谁知道这家伙就热情地把自己咬了一大半的汉堡递到秦风跟前,套近乎道:

黎簇还没吃早餐吧?我跟你说,这家的汉堡……

秦明他刚来,不吃最好。说正事。

秦明打断了他的搭讪,脸上阴沉沉的,依旧没什么表情。

黎簇秦大法医,你很扫兴唉!

黎簇瞪了他一眼,无奈,收回了那只紧攥着汉堡的手,又愤愤地大啃一口,才起了正色。

黎簇死的是个女人,叫陈茹,39岁,已婚,有固定职业,生活安逸。现场那叫一个惨不忍睹,脑袋跟身子都没连在一起,一地的血!她身上全是伤,鞭子抽的、掐的、烟头烫的……样样俱全,应有尽有,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她身上印不上的!凶手绝对得是个顶级老变态!

秦明谈谈你的想法。

秦明抬眉看了看后视镜里若有所思的秦风,道。

秦风凶、凶手想做的样子是……是报复、报复性杀/人,

秦风但我、我觉得,他不是只、只针对死者一个人……进、进行行/凶。如、如果死者真的是家庭圆满,生活安、安逸的主妇,不、不可能树这么大的敌。

小侦探的结巴削弱了他说话的气势,却遮掩不住他的话句句在理的事实。

秦明那你觉得他在针对什么?

秦风也、也许是已婚女性这……这个群体。目、目前还不能缩、缩小范围

秦明不再说话,既不表示认可,又不表示否认,只是眼神变得深远起来。秦风已然沉浸于案情分析,也没了下文。车内的空气静寂了下来,只剩下黎簇啃汉堡的吧唧声和轮胎声交织在一起,缠出了几分怪异的气氛。

黎簇……果然没白破唐仁那俩案子嘛。怎么样啊秦大法医,我就说小结巴是这块料吧。不过小结巴刚来就碰上这种万年一见的变态,真是运气不行啊。你可得好好做做心理准备,那东西吓人着呢。

秦明起先没回答,却背着秦风悄悄勾起了嘴角。好一会儿,在秦风又是忐忑又是担忧又是期待的目光里,他踩下油门,声音隐隐地从引擎发动声里传出。

秦明他不错。

秦风暗松了一口气,蓦然露出颗虎牙来,可爱极了。他知道自己到时候要面对的是怎样一番景象,他能猜测得到。虽然秦明对此并不表态,可他一听秦明只算是肯定的夸赞,便觉得心里有一阵莫名的安心升起。畏惧的乌云,好像在那一瞬间,全部消散了。

荒唐得,就像他突然有了后盾那样。

现场虽已被查证了一番,血腥的气味却是只增不减。尽管秦风老实地戴上了口罩,严严封住口鼻,那让人不住起鸡皮疙瘩的难闻味道却还是一点点渗入鼻腔,熏得他直想吐。

他走在秦明身后,黎簇身前,随着二人一并进到别墅里查看。诺大的客厅里残存着星星点点的学血迹,已然干涸,印在墙上、瓷砖上,却仍是那么磕眼。

拐角处便是作案现场了,血腥味更浓厚起来,熏得人连呼吸都困难。秦风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又为自己的心理添上了一道防线,这才随着秦明的拉开门的动作,朝屋里看去——

秦风唔—!

秦风猛地捂住嘴,本能地推开身后的黎簇,往外冲去。一路撞上了不少人,又迎着他们或诧异或气愤的目光落荒而逃,甚至来不及道歉,整个世界都开始模糊,脑子里只剩下干呕的念想。

最后他趴在阳台的扶手上课,撕心裂肺地呕吐起来,像是只有把五脏六腑都吐个干净,才能使他忘记方才映入眼帘的一切事物——

那个女人身首异处,被残忍切断的颈部好像还在不断往外冒血,她的双目不甘地圆睁着,活像无处寻仇的恶灵!瓷白的脑浆同殷红的血液交织,溅满了半边墙壁,地板上全是聚集的猩红液体!

那红色妖艳得过分,似是要把他吞掉的洪水猛兽一般,实在太过于骇人。

秦风太吓人了!

他正喘息,大汗淋漓,忽觉身旁有人递来了一支矿泉水。他吓得跳开,视线清晰后才认清,那是陆之昂的脸。

陆之昂还好吗?我们第一次看见尸体都能吓半死,何况你刚来就碰上这种场面。

秦风惊魂未定,说话更不利索了。他麻木地接过那瓶水,拧开时只觉手脚发软。他强撑着,向对方扯出一个微笑。

秦风谢、谢谢。

陆之昂要先回去休息吗?我送你。

秦风其实是想要打道回府的,尤其当看到眼前青年温柔的笑眼时。奈何太爷秦明还在里头,他这一声不响的扭头就走,搞不好要落得跟那陈茹一样的下场。

秦风不、不用了。秦法医在、在等。

秦明固然是个理由。但实际上,他是不想费了唐仁好不容易正经起来给他找的工作——虽然他并不喜欢这儿的环境。况且,他觉得自己是想要知道真相的。是什么深仇大恨,能让凶手这样对待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秦风谢谢你。

秦风向陆之昂扯出一个笑容,然后跌跌撞撞往主卧室走去。他不想让秦明和黎簇觉得自己是个胆小鬼。

他倒还无畏。陆之昂望着秦风摇晃却决然的背影,勾起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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