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着容溪一副不愿意多说的模样,青苡只好担忧应下,“那我们便今日回去。”
再在他的床前沉默的站一会,看容溪明明痛苦不堪,偏偏还故作坚强独自忍耐,她更是心疼的紧;还有她心中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教她心烦意乱,再轻轻看他一眼,她才转手离去,小心翼翼的阖上门。
……
听到门面轻轻扣合的声音,榻上的身影才微微动了动,缓缓有行泪滑出了他的眼角,那门将缓缓阳光隔在了外面,还隔开了他与青苡。
也叫他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视线已经朦胧,脑中却依然清醒,依稀拂过一缕无意穿堂风,他恍然想起初见她时那场连绵细雨;想起了她扮作男装拉着他去街上四处游荡,脸上画着那么丑的妆;想起她偶尔的失落与恍神,和更多时候她的雀跃夺目。
眼泪怎么越来越多,一滴一滴沾湿了枕面。
四年以来多苦多累他都未曾流过眼泪,能担任南戚护国师的人,眼泪同膝盖一样珍贵。
“青苡……”他低喃出声。
我要走了。
……
此刻,青苡就坐在隙清府前院草木茂盛处,眼前有几株生的格外眼生的花,红白相见,青色花蕊,香气弥远,好生可爱。
她在等隙清。
“这花名瑞香。”一道温和带笑意的声音从青苡身后响起,将她吓了一跳。
“七殿下”她收回飘忽的心神,回头去看隙清,“名字很好听,瞧着倒是眼生。”
“嗯,此花南戚居多,北方并不多见。”隙清静静立在青苡不远处,现在阳光下的他更显恣意超脱,风姿不减。
“如此……”这才想起来,对容溪这别于常人的样貌,隙清竟也一副不甚淡然的模样,如今似乎也完全不在意青苡为何在此等他,此人实在太过神秘。
还是,他早就知道邻里住的是她,早就将容溪调查了个清楚?
两人一时无话,最后还是青苡率先站起,心想着如今尚还分不清隙清是敌是友,且与他的情分实在说不上是高,不便多问。欠了欠身还是直接说道:“容溪希望今日便回府,我还要回去打点,就先走了。”
隙清也未多问,轻轻点了点头,看着青苡往府外走去,他便悠悠然向与她相反的方向走去。
这边,青苡是抵触回府的,越是靠近一步,她便越能深刻的想起她日日夜夜一举一动皆在隙玖的眼中,府中那些人,也不过皆只听命于隙玖罢了。所以,黑衣人一事,她也并未打算上心去处理,她知道,一切都会在隙玖的控制下,他会打点。
她现在只是担心容溪的身体。
走到自家门前时,是两个并未见过的人候在宅门前,面无表情的静静看向隙清府门的方向,看到青苡走出来,他俩倒像是轻轻松了口气。
青苡看着两人的反应,顿时了然,该是隙玖又派人来抵上了她府中人手的空缺吧。也是,她如今整整在隙清那里待了两日都未曾回来,不知又会被怎样传到隙玖的耳朵里,若不是那是当朝七殿下的府邸,她大概会直接被抓住来才是。自从家丁们身份暴露,隙玖倒是直直毫不避讳了,这更让她觉得,似乎有什么事正在酝酿着发生。
苦涩的叹气,她径直向府内走去,看着院内已经没了任何那天打斗过的痕迹,青苡都要以为那只是自己的幻觉。
亲自去容溪的房间为他换上更加舒适的被褥,点上舒血活络的熏香,又将煎药的小炉端到容溪房间的侧卧,小心翼翼按照方子将药材煮好。打点完这一切时,晌午已过,正是一日中最热的时辰,她的额上早已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身体也有些酸痛,更说不上用午膳,可她还是一刻不肯歇息的赶往了隙清府上,答应了今日便接他回来,虽然他现在已然清醒过来,可看他虚弱的样子,她无论如何都不放心。
拐上清幽的小路,一路上仍然没见一个人影,青苡摸索着来到容溪所在的侧厅,他仍旧躺在榻上眉头轻轻锁起,看的她眼睛又是一阵酸涩。
“容溪”青苡低唤出声,生怕惊着了他。
“青苡,你来啦”容溪缓缓睁开漂亮的蓝色眼睛,眉眼间带了些少年气的期盼与朝气,“要走了吗?”
“嗯,我这就带容溪回去。”青苡压下心中的难过,勾起唇角笑着看他。
容溪也想笑笑回应她,却换来了掩唇虚虚的几声咳,抬手拦下青苡担忧的欲过来扶起他的动作,他还是扯起唇角开口道:
“青苡,还记得西街尽头的那家绿豆糕吗?”
“记得呀,怎么了?”青苡不明白容溪为何突然提起这个。
“我突然有些馋,你替我去买好不好?”像是大男孩撒娇般恳求的语气。
青苡自然没有理由拒绝,嗔怪道:“傻容溪,身体不好还这样嘴馋”却还是忙不迭的应下来,转身便去给他买,身影一会便又消失在了容溪的视线里。
留下容溪艰难的艰难的坐起,抬手看一眼手掌中殷红的血迹,顿顿的擦去,才拿起藏在床侧的纸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