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免显的太匆忙,青苡又足足拖了有五日,才让轻浅启程。
信其实一共有两封。
在信中,青苡并没有向家里人表明身份,首先这实在是唐突,其次,怕是也很难令人信服,毕竟在旁人眼中,青苡已逝。
又因了李缓莜身份特殊,人人皆知隙玖十分重视,所以她在信中编作自己名为挽儿,是青苡生前的宫中侍女,又编了一个好生凄惨悲凉的故事,哭诉种种,阐明自己真的很需要出宫的理由,且在青苡生前已经答应了帮助自己出宫,只是青苡突然离世,计划突然被打乱,自己没了照应万般无策只好寄出这样的信函,冒昧打扰。
因了琅哥哥认得自己的字迹,所以这封信是她颤抖着用左手写的,字随拿不上台面了些,倒也仰仗了她在闺房中时闲来无事、打发时间才练习左手执笔的闲趣。看着自己编出来的“娓娓动人”的故事,青苡心中苦涩,曾经风轻云淡地嫁进来,如今落下这么个落魄的结局,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而在另一封信里,只了了写了几个字:已然应允,不可辜负。
这是她自己一笔一划仔细斟酌着写的……以生前的语气。
其实,青苡又何尝不想多写些,问问家里一切还好吗,希望父母亲保重身体…可她不能。
她好怕自己写着写着便泪如滂沱,分明近在咫尺,却又隔着阴阳两别。更何况,多说多错,她已经露了太多马脚,这个时候,她应该更加谨慎才是。
青苡念到琅哥哥官居太常卿,近日朝中上下都在忙碌于南江之事,他定是有机会入宫的,到时只肖里应外合来个偷天换日,若是一切进行得顺利,她便能离开了。
只是这件事必然会牵连琅哥哥,所以青苡筹划良久,还为隙玖安排了一场戏。一场亡朝旧部掳走当今皇上心上人李缓莜的戏。只是这个被掳走李缓莜自然是假的,所谓亡朝旧部,也是委托琅哥哥动用自己的亲卫刘孟。
到时出了门,“刺客”向东她向西,全然是两个方向。
这次,这戏由她自己演不需要隙玖的配合,他只需要当一个看客就足够了,至于后话,都与她无关。
轻浅也曾问过青苡为何不回尚书府,毕竟那里是家呀。可是青苡只是苦涩的摇摇头,以她这样尴尬的身份突然出现,难免会走露风声。父亲尚且还身处利益关系庞杂的官场之中,她太怕牵连尚书府了。所以,不回家也罢,她不忍父亲受到为难。
不如过一段时日,让她寻找一个好的时机,再做打算。
眼前这段时间,按照隙玖那过人的觉察力只怕是对她的调查早已悄然展开,她只需表现的自然些,不必热情也不要过度冷漠,莫要再触怒隙玖就好。
是了,安排好了这一切,她释然又沉重。
……
轻浅回来时,已是三日之后。
带着满脸的风尘疲惫,也带回了好消息:一切妥当。
青苡的嘴唇满意的勾了勾,这三日,她守在宫中何尝不是苦苦煎熬?隙玖仍旧风平浪静的样子:上朝下朝,把自己整个人浸在清和殿里,像是丝毫没有察觉青苡紧锣密鼓的计划安排一般,倒是来找她的次数显然少了。这样更好,她乐得无需应酬;心中这样想,又自觉看他的每一眼,都像是最后一眼。
满心期待又隐隐不舍,是她自己没用。
青苡自顾的有些伤感,又突然注意到了欲言又止的轻浅。
青苡立刻想到了爹爹娘亲的身体,心头一紧,连忙出声问道“轻浅,家中可还出了什么事?爹爹娘亲可还好?”
轻浅连忙安抚道,“小姐不必担心,不是老爷夫人的问题,只是……轻浅听家中人说,前日里有个自称医鬼之才季江子的人来过府上,要走了您的几件贴身之物。”
“夫人悲痛不已,坐在小姐的房中哭了一整夜,翌日才将他要的物件收拾的整齐交给他”
“他还留给了老爷些莫名其妙的话,具体是什么府中的下人也不清楚……”
“是么?”青苡听着也有些错愕。
这件事确实蹊跷。季圣子是神医不错,她在宫中曾听过他的名头,可他生性逍遥,常人是不得寻见的。
这人在此时出现在青府,只为拿走自己的贴身之物;而照轻浅说的自己只是失踪,莫非……这同真正的李缓莜有关?
竟真的会有这种事吗?青苡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