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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重回琉璃宫

此念绵绵流照卿

青苡发丝凌乱,衣衫也因为那一番折腾有些不整,她脸色苍白不已,整个人都好生狼狈,可青苡没有注意。

  深红色的围墙一直蔓延如同没有尽头一般,明黄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烁着流动的光。许多行色匆匆的太监宫女给青苡行礼,询问她是否需要帮助,青苡也没有注意。

  她只是漫无目的地从隙玖的寝殿朝另一个方向走去,可奇怪的是,这条路,青苡仿佛曾有无数次走过,或黯然,或满心希冀。

  待宫女太监的身影逐渐消失,身遭的环境也渐渐冷清下来,寂静无人的长巷里,那团小小的红色身影终于消失在了红墙尽头的拐角里。青苡停下脚步抬眸时,身前宫殿挂的匾额上赫然写着三个字:琉璃宫。

  走着走着,原来是走回来了。

  这时太阳已经西斜,留下大片橙色的光影和绚丽的云层,阳光有些吝啬的撒进琉璃宫里,更衬的这地方惨淡不已。

  走在熟悉的庭院里,青苡或摸摸她过去常坐的石台,这是她过去时常一个人失神的地方;或看看她过去种下的花草,这是在她那些艰难的日子里的陪伴,如今在春日里早已有蠢蠢欲动之意。一切都还是从前的老样子。

  她却回不去了。真正的自己莫名其妙地死去,然后只好在假的自己里活下去。

  怎么会回到这里?也许她是想在离开前最后看看锁住她懵懂年华的地方吧,同样也埋葬下她一厢情愿的情意。

  青苡渐渐红了眼眶。

  “你是谁?!”一声清朗而故作严厉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来,吓得青苡一怔。可这声音她好熟悉,这分明…这分明是…青苡的眼泪再也收不住的滚落下来。

  “轻…浅…啊…”青苡转身抱住身前的人,声音里已然带着些哭腔,不用看也知道这就是她的轻浅。因为在这萧索琉璃宫里陪伴她的,不止那些花草石木,还有从小便跟在她身边陪她一起长大,然后陪她跳入如海深宫的小侍女轻浅。

  真的是轻浅,她竟还在身边。

  “小……姐?”一瞬间,轻浅还以为是自家小姐回来了,可是这体态声音分明不是,更何况她家小姐不是……轻浅心里一酸,可转念一想身边这人确实莫名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思来想去仍然一头雾水的轻浅安抚也不是,不安抚也不是,只好任由青苡抱着,听着青苡断断续续的说着

  “轻浅,轻浅,我…我好委屈……好难过,就像是死了一回……”心也好痛……若不是自己的呼吸还温热,她真的以为自己像是死了一回。

  当黑暗一点一点来临的时候,凉色更甚,青苡的抽泣声才渐渐平静下来,抬手拉着轻浅到石台上坐下,胡乱的抹了把眼泪,才抬起红肿的眼睛向轻浅看过去。

  认出眼前的人是李缓莜时,看到轻浅立刻诧异的瞪大的眼睛,青苡自然知道她的疑惑。轻浅是她从小到大的朋友,她深觉自己可以信任轻浅,况且,离开皇宫不是儿戏,也确实需要一个值得信任的人。一番深思熟虑后,青苡咬了咬牙,拉着轻浅进了琉璃宫以防隔墙有耳,便将这离奇的事桩桩件件说给了轻浅听。

  当青苡尽可能简短的说完时,果然不出意料的看到了轻浅脸上写满的不可思议,青苡生怕小丫头不信,正要列举几个儿时的回忆证明自己真的是青苡,却忽然被小丫头扑了个满怀,她抽噎的声音同样饱含委屈与难过,又有一种重拾珍宝的释然。青苡听到她说

  “小姐,轻浅就知道……就知道你不会这样离开的”心立刻柔软下来。

  青苡深深感激于小丫头的信任与忠诚,又内疚于这些日子竟完全将轻浅抛在脑后,竟没曾想过她的境地。

  安抚的摸摸轻浅额前的碎发,青苡轻轻询问为何她至今仍然留在琉璃宫,不是应该一起被送回尚书府吗?

  “他们都说小姐你死了,可是轻浅不信,小姐明明只是突然没了踪迹,况且……连小姐的尸骨都没有见到,长青冈里不过埋了一具空棺罢了,让轻浅怎么能死心……”轻浅眼睛一红,直到现在她都在感念她家小姐竟然又像梦一般出现在她的眼前。

  “只是失踪?”青苡低声呢喃,觉得好笑又悲凉。原来她不过只是失踪,暴毙的消息便已满城风雨。身为后宫的主人,她的夫君,他怎么能如此漠然……

  听着轻浅继续说是她自己坚持要守在琉璃宫打扫以等待自己回来的这样一番话之后,稍稍想想便知这其中的不易,青苡的眼泪差点又掉出来。

  至于自己为什么会以这样狼狈的形象出现在琉璃宫里,青苡没说,单纯的小丫头也没问,心里只道是自家主子又受了欺负,心疼的将青苡的头发梳理整齐,衣衫整理好后,便搀扶着青苡往李缓莜现在的寝殿去了——青苡在哪里,轻浅自然跟随。

  这时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回寝殿的路并不算近,一主一仆走了好一会,四周除了生了灯的地方全是黑漆漆的一片,竟也不见一个守夜的侍卫,除了两个人的脚步声只剩不寻常的寂静的。青苡有些怕黑,不由得拉着轻浅逐渐加快脚步,待终于到了寝殿门口不远处,不期竟发现皇上的贴身太监小安子执灯守在此处。

  心口莫名惊慌起来,莫非……

  隙玖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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