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墟,你的电话哦~"
护士拿着手机走进病房里,女孩儿坐在轮椅上,靠近窗户的地方,向着太阳一点点掉下去的方向,失神。
女孩儿没有理会身后是谁在说话,仍是保持着不动的姿势,能让她产生兴趣的声音,只有那一个......
护士叹气又无奈的摇摇头,把手机拿近靠近她的耳朵。
"阮阮~"
阮墟几乎在听到声音的一瞬间,弯了嘴角,慢慢的抬起手,握住手机,
"谁啊?"
话语温柔甜美,惹得那头的人不由得轻笑
"我是号锡啊"
女孩儿眨眨眼睛,垂头玩起指甲,眼里满是消磨不掉的暖意。
"号锡是谁啊?"
"号锡是最爱你的那个人啊。"
如果,自己早一点,阻止阮墟的婚礼,也许,她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如果,自己强势一点,直接把她拽到自己身边不再放开,也许,她会很幸福的跟自己过一辈子.....
郑号锡经常自责的想,但,这个世界上,最虚假的,就是如果。
郑号锡早早结束了公司的任务,在正午便出门,在一家人员爆满的炸鸡店门口排队。这是阮墟一直以来最喜欢的一家吃食,哪怕后来她什么都忘记了,她也还是喜欢这家炸鸡。
正午气温很高,郑号锡顶着烈日,在队伍的末端远远望着前面逐渐变少的炸鸡。
一定要排到。
太阳快落山,他提着还温热的纸袋,走在通往疗养院的路上,脑海里想到阮阮见到炸鸡时会露出的笑容,就满是幸福。
他熟练的走进电梯,然后在三楼第一个路口拐弯,病房304,害怕她在休息,轻轻的转动门把手,"咔哒"。门被打开,轮椅上的阮墟,正面无表情的啃着护士递来的苹果。
"阮阮"
问声抬头,木讷的神情,机械的动作,在看到郑号锡时泛了光。手里的苹果从指间滑落,毫无知觉,她只知道,面前这个人,正是她的整个世界。
郑号锡跟护士示意后,护士会心一笑便离开。郑号锡放下手中的纸袋。走到阮墟面前,单膝跪地,抬着头看自己无时无刻不在想着的人。
"阮阮,想我了吗?"
"号锡~"
阮墟一脸委屈"坏号锡,阮阮等了好久,阮阮好想你啊"
在委屈变成哭腔的时候,郑号锡伸出手臂,把阮阮圈进怀里,轻轻抚摸着她的背"好啦,号锡来了,在你身边呢,是不是?"
郑号锡看着埋在自己胸前的人儿,像个孩子一样。
这三年,虽然阮墟忘记了所有的一切,两个人过得很辛苦,但,郑号锡总觉得,这三年,会是他这辈子最幸福的三年,要知道,现在这个粘人的女孩儿,在三年前,可是说过这辈子都不想见到他。
阮墟把一块炸鸡捧在手里,像一件什么稀世美味一般,一小口一小口的咀嚼,看着郑号锡看她,她有些害羞的发出嘻嘻的笑声。
"号锡"
"嗯?"
"你会永远陪着我吗?"
"嗯!"
次日
郑号锡被留下来加班。完成工作就已经是黄昏。
太久了
阮墟等的太久了
得快一点,快一点回去,不然阮墟会生气的。
郑号锡在路边拦住一辆的士。得尽快到医院。
打开门,却看见阮阮正开心的吃着坐在床边男人喂的食物。看得出阮阮真的开心,那眼神是他不曾见过的。男人穿着笔挺的西装也带着微笑,看着阮墟吞咽自己手里的东西,偶然嘴角粘了油渍,便伸出手,温柔的用拇指抹去。
"田柾国!你怎么会在这里?!"
男人抬眼,微笑竟变成了讽刺。
他在炫耀,阮墟是他的,即使失忆之后生人勿近的阮墟,骨子里仍然是爱着他的。
"号锡,好久不见"
安抚阮墟睡下,闭眼之前,女孩儿任不忘看一眼田柾国。
两人站在医院外的走廊上
田柾国双手插兜,一副高傲的样子,实在让郑号锡厌烦。
"你来干什么?"
"谢谢你照顾我的妻子这么长时间。"田柾国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妻子?"
拳头毫无预兆的砸在田柾国左腮上,田柾国一个踉跄,扶住墙,没有跌倒。
郑号锡揪住他的衣领"你还知道她是你的妻子?她一个人独守空房的时候你在哪里?!她生病的时候你在哪里?!她跳海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接着一拳再次砸在田柾国脸上。郑号锡用了全力,替阮墟解气,田柾国嘴角已经泛了血。郑号锡再次将他从地上拉起来,"你跟别的辣妹在床上甜蜜,即使阮阮差点死了你也没来看过一眼,转身就去美国奔你的前程,你现在跟我说,她是你的妻子?!你他妈的放屁!"
田柾国被郑号锡推到在地。双手撑在两边,好笑的望着居高临下的郑号锡。
"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些?"
田柾国慢慢起身,用手背擦掉嘴角的血迹。带着一丝倔强,重新傲视郑号锡。
"你说什么?"
"呵,你用了多长时间让失忆的阮墟接纳你?"田柾国轻笑,跟郑号锡对视,让郑号锡乱了阵脚。喉咙处有些哽咽,说不出话来,他的确用了很久,那时的阮墟,见了人就发疯,他用了整整半年的时间,让她不抗拒,然后又用了三年的时间,让阮墟彻底相信并且依赖与他,可就在刚才.....
"很久吧,但是我,只是把迷路的她送回了房间而已。"
田柾国的骄傲,得益于阮墟的全部,对于阮墟,他从来都有足够的自信与资本,阮墟对他的爱,是他值得一试的赌注。
而郑号锡的视线仿佛落了灰,阮墟是他的软肋,也是他节节退败于田柾国的理由。
郑号锡沉默了。
"你的确对阮墟很好,可是你的好,是她想要的吗?"
田柾国一句话,点醒了郑号锡这三年来做的美好的梦。
是啊,阮墟想要的,从来都是田柾国,不是他。
"给阮阮看病,花了很多钱吧?据我了解,你已经负债累累,你所在的那个小公司,正在裁员,你觉得,你还能留下吗?马上,你就会支付不起阮阮的医疗费用了。"
"不过没关系,我可以帮你还清你所有的债务,再给你找一份稳定的工作,我会让阮阮住进全市最好的医院,让她得到最好的治疗。前提是......"
"你,永远从阮阮的世界里消失!"
郑号锡失魂落魄的回到病房,床上坐着一脸疑惑的阮墟。
"号锡?果果去哪里了?"
女孩儿甜甜的声音一字一句的戳中郑号锡的心脏
,郑号锡微笑着,摸摸阮墟的头"你的果果明天就来接你啦。"
他郑号锡怎样穷困潦倒都没有关系,可是他知道,阮墟的情况还不算好,昂贵的药物和心理治疗,绝不可以停下。
田柾国来接阮墟的时候,郑号锡没有出现。他躲在门外,看着田柾国牵住阮墟的手离开。
那天,郑号锡站在一栋别墅的围栏外,听着房子里熟悉的声音,
"阮阮,明天是你的生日了,有什么愿望吗?"
"嗯...阮阮想吃海棠路的炸鸡~"
"好,那明天让王秘书去给你买。"
"不嘛,阮阮要果果去买~"
阮墟撒着娇
"听话,我明天有点忙,没时间,王秘书买,一样的。"
"那好吧。"
女孩儿的音色听得出的失落,郑号锡能想象出阮墟的表情,仅仅不到二十米的距离,却无法触及。
"阮阮,该吃饭了。"
"果果喂~"
"好,来,张嘴,啊~"
"啊~"
晚间,田柾国将阮墟拥入怀中,让她枕着自己的手臂,又掖好被角。"阮阮,闭上眼睛。"
阮墟照做了,田柾国在她眉心亲吻。
被电话声响打扰,田柾国有些不耐烦。
"喂,什么事?"
"田先生,郑号锡出了车祸,死了。"
"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下午,在海棠路。"
"果果?怎么啦?"
田柾国轻抚阮墟的一侧脸颊,柔声说着
"没事,阮阮乖乖睡觉,明天,果果带你去买炸鸡。"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