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三月，天微凉。她低着头走在学校里的小路上，引来无数的关注。他们没有关注她的长相，低着头还顶着一团乱发谁能看清，他们关注的是她那一身皱皱巴巴还有些脏的校服以及她像做了错事般畏畏缩缩的动作。

“是她吗？”

“对对对，就是她。”

……

刚进教室，耳边便传来几句骂声：

“我去，瞿清萤你他妈就不能洗洗澡吗？这就快熏死人了！”

“呕，她这是住在粪堆里吗？这味道，这么上头呢！”

“我们班还真是一个充满‘香气’的乐园啊！”

“这味道可比你那香港脚杀伤力强千倍百倍！”

班里的同学依旧像往常一样一唱一和的讽刺着她，言语是越说越难听。

她没有理会他们，只是跟刚进校门一样低下头，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我去，你能不能洗个澡？熏死了，难道你闻不见吗？！”坐在她前排的两人之中有一个严重洁癖的女生，在她刚刚坐下的瞬间，捂着鼻子，皱着眉头便开口大骂。

“我……”我也不想这样的……“对不起……”

“呵，整天就是对不起，就不知道付出点实际行动啊？”

瞿清萤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嘴唇。直至咬破都没有松开，任由鲜血在嘴里蔓延。

少女见她这般，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回过了身。她不明白，要她洗个澡，就那么难吗？她一个女孩子，怎么就这么不爱干净！

大约过了五分钟，已经没有人再讽刺谩骂她了，他们都在捂着鼻子尽量让自己闻不到那股冲头的味道。

她的位置在最后一行靠窗的位置上，偷偷抬起头见没有人看着自己，习惯性的扭过头向外看去。她喜欢这样看风景，既听不见外面的嘈杂，也听不见他们流露在言语中对自己的厌恶。就像她的心脏一样宁静，静到听不见自己的心跳，脉搏。

她何尝不想干干净净像其他小姑娘一样身上香香的学习，跟他们交朋友。但她不能，她的灵魂早已被污浊渗透身体了。现在的她，只是一具没有自己的思想，没有人身自由，甚至，没有了它最重要的东西的躯壳……

“哎，靠窗靠门的同学把窗户和门全打开，通通风，散散味，现在开始上课。个别同学，注意个人卫生。”象征性的看着瞿清萤，白了她一眼后，专心讲课。

每节课，像复制粘贴一样，都是不给瞿清萤留面子。

瞿清莹握紧右拳，将长袖校服稍微往上撸了一下，露出手腕上戴着的又细又紧的皮筋。

皮筋被大力拉长，却因弹性在松手的瞬间猛烈回弹。手腕上顿时留下一道道红痕，甚至被勒出血。疼吗？疼，但心更疼……

……

浑浑噩噩的一天终于又结束。

快速收拾好东西后，像小偷偷了贵重物品急忙低头逃跑般冲出教室。

她一路都在飞奔，然，在她快到家时，却站在原地踌躇不前。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她终于咬咬牙，走进了自己的家。

“妈的，回来这么晚干嘛？！你想饿死你老子啊？！”男人骂骂咧咧的倒在沙发上，一口一口往嘴里灌着酒，无不快活。

瞿清莹没有说话，放下书包，便走进了厨房。简单的做了两个下酒菜，沉默着端到男人面前的茶几上。

男人见菜来了，拿起筷子就吃，丝毫没有等瞿清莹一起吃饭的意思。

她也没有吃饭的意思，拿起书包，走进自己的房间。书包被小心放在书桌上，转身熟练的锁上门后，却摊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