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在当地的堂口是一座占地不小的宅院，会客厅正中央放着一张红木椅，陈金水正坐在上面研究着什么，陈丁巨站在离他不远处的地方，也伸着头往那边看着。
“当家的，”外面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一人，
见陈金水皱眉，陈丁巨适时接话：“什么事大呼小叫的？一点规矩都没有！”
“当家的，”那小弟朝陈金水道：“外面来了三个女的，打头那个说是姓云。”
大门外，云清寒凤眼微眯，看着陈金水忙乱的带着人迎出来，口中还说着怠慢的话。
把人请进门，陈金水又急忙招呼人上茶，一边嘴里不停的道：“姑奶奶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通知我去接一下？”
“我刚来，”云清寒上下打量了陈金水一圈，看着他裤腿的泥和手臂上的伤一点跟他寒暄的意思都没有，“你刚才去哪了，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这……是这样的，”陈金水眼睛都不眨一下的道：“说起来还是四阿公当年留下的事了，他之前因为找一个油斗请了人带路，找到地方后又把人……”
他停顿了一下看了看云清寒满脸堆笑道：“四阿公的脾气姑奶奶您是知道的，这不，人家家后人找上门来了，我刚才去处理了一下。”
“你说是陈皮留下的烂摊子？”
“是……是的，”陈金水看着云清寒似笑非笑的表情，擦了把汗解释道：“说起来这事也快二十年了。”
“这种事情尽管往陈皮身上安，反正他也不会回来跟你理论了。”
真假尚且不论，陈皮身上背着十几个通缉令，哪一个单拎出来都够他被枪毙十几分钟的，别说是现在人已经不在了，就是还在，想来他也不会害怕。
“我今天来不是跟你说陈皮的旧事的，”云清寒眯了眯凤眼，没有跟他去分辨这事情的真假，她看着陈金水道：“张会长人呢？”
陈金水闻言面色不变，笑道：“张会长？他来了？到了这儿怎么也不跟我打声招呼呢……”
陈金水话没说完就闭上了嘴，只见一道银光离开云清寒的指间带着尖利的破空声狠狠地钉在了他身后的墙上，与此同时，一道殷红的血迹顺着陈金水的脖子流进了衣领里。
“金水啊，”云清寒看了他一眼，悠悠的道：“你得知道，我这么多年会给你三分薄面只是因为你三十年前那一次站在了陈皮这一边，可若是张日山出了任何事，”
她顿了顿继续道：“我原本是什么样你该是见过的。”
“姑……姑奶奶，”陈金水根本不敢擦脖子上源源不断留下的血，眼里只剩下了恐慌：“我错了，求您……”
“张会长人呢？”
“在……在雕像那里……”
云清寒闻言转头就走，那个地方她知道，那是当年的一件大工程了，陈皮当年动工的时候也跟她商量过的。
等她带着人风尘仆仆的赶到，正碰上张日山带着罗雀灰头土脸的从一个废弃的土灶下钻出来。
看见她还未收起的焦急表情，张日山阴云密布的脸上顿时有了笑容：“担心我？”
张日山穿着一件白色的中式对襟上衣，胳膊上的血迹就显得格外引人注意，云清寒歪头看了看蹙眉道：“受伤了？”
“小伤，不碍事。”看见云清寒来的这么急，张日山就知道她肯定是担心了，哪里还愿意让她看伤口。
云清寒看了看他的脸色，觉得真没什么大事，正待说话，就见陈金水一脸灰白之色走了过来。
“姑奶奶，”陈金水用手死死地捂着脖子上的伤口，脸色发白，额头上全是汗，眼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惊恐：“小辈知道错了，求姑奶奶……”
不怪陈金水这样害怕，他原本没想着跟来这里，但是云清寒走后，上好的伤药都止不住血的时候他害怕了，一个人身上有多少血能禁得住这样流，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到手脚冰凉，头重脚轻了。
“这是最后一次，再有下一次，你就下去陪陈皮，让他再看看你的忠心吧。”云清寒朝身后微微挥手，就有百灵上前递出来一粒小药丸。
“是是是。”陈金水顾不得说话，急忙把小药丸接过来吞下去，然后诚惶诚恐的道谢。
在回北京的路上，张日山和云清寒就接到了解雨臣被人围攻掉下火车的消息，张日山看着窗外飞快倒退的景物道：“要开始了。”
九门和汪家正面的交锋，开始了。
他侧头看着面无表情的云清寒，眼底闪过一丝坚定，最后一次了，过了这次，他就能一直陪着她。
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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