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弦之说完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后就走了,只留下苏成辞一个人原地懵逼。
第二天,管家提醒他,该办丧事了。
他却一点主意都没有,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果然,他是个废物啊!
苏成辞来到大厅,下人们早已哭成了一团。
苏成辞皱了皱眉头,土豆不动声色地替他擦去了手心里的汗。
下人们一见到苏成辞,就像鸟儿见到了母鸟一样,飞奔过去。
苏成辞又皱了皱眉头,为首的一个仆人哭诉道:“公子啊!老爷死了!怎么办啊!”
面对着闹成一团的众人,苏成辞不知所措。
还好土豆提醒他说:“公子,按晋律,应该由你来主持葬礼!”
土豆的提醒让苏成辞略微定了定神,他随手拿起一本书一拍,顿时,大厅里都安静了。
他缓缓走上台,这是他人生中走得最艰难的几步。
明明只要十几步路,他却走了很久。
在场的人有苏家的债主,他们全都惊讶地看着这个小小的少年走上台。
苏成辞能感受到,他的腿在发抖,天花板也已变得模糊,人脸都看不清了。
自己该说什么来着?临上场,却忘词了,他要说什么来着?他甚至能听到底下人们低低的窃笑声。
可他有什么办法呢?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啊!苏家只有他了!
他定了定神,开始讲话:“苏老爷,死了,你们都知道了。父亲死了,我很难过。但苏家还在,父亲欠你们的钱,我苏成辞会还!但可否在宽限两天?等我为父亲办完葬礼,我会想办法还的!”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甚至带上了一点哀求的意味。
一向眼高于顶的苏小公子何曾有求人的时候?
但现在父亲死了,为了苏府,为了父亲的颜面,他不得不如此。
悄悄拭去眼角的泪,苏成辞偷偷观察台下人的反应。
台下的人目瞪口呆,一些债主同意再宽限几天。
一些债主则惊讶万分,不敢相信这个孩子是那个纨绔子弟苏成辞。
台下的人走的走,散的散。只留下勉力支撑着,没有倒下的苏成辞。因为,他还有话要说。
“你们听好!苏府现在已经败落了,养不起那么多的下人了。所以,你们如果有想走的,现在就可以走。真的,我不挽留。我还会给你们一笔养老金!”他的话语既语无伦次,又稚嫩,却有着让人无法否认的坚定。
有几个仆人们甚至跪下来,哭着说:“愿忠于公子!”
有几个人则犹豫着离开,苏成辞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苏成辞深吸一口气,淡淡地说:“而对于留下来的人,我也有句话想说:苏府虽然没落了,但别怕,有我在!”
丧事结束了,天也黑了。
苏成辞一点东西都没吃,一动不动地跪在灵堂前,膝盖跪的生疼。
小土豆来过好几次,无非是劝他多吃些东西。
他没说话,暗暗地想:怎么吃得下啊?
以前父亲还在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现在才突然发现,自己有那么多朋友。
可是无话不谈的,却很少。
守灵的夜啊!又黑又漫长!
可是再黑,再漫长,也没有人会对他说:起来吧!明天还要上学!因为,那个人就躺在那里,身体冰凉。
为什么啊?为什么啊?明明只是两三天没见,为什么就成了永别呢?
我……竟连您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孩儿对您说的最后一句话,竟然是“你不要再管我了!”
昏昏沉沉中,他昏倒在地上睡着了。
闭眼前,隐隐约约听到有人低声说着什么,是小厮吗?
七天后,苏成辞带着家仆送葬,金弦之果然信守承诺,替他还清了所有债务。
苏成辞望着父亲,述说着那无言的承诺:父亲,放心吧!孩儿懂事了,孩儿,会撑起这个家的……
“公子,风大了!回家吧!”小土豆说。
“嗯!好……”苏成辞转身走了。
只留下满地的肃静与悲哀,呼啸的狂风刮下了树叶,却刮不散那风中无言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