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相约
阳光散漫地照射在禅房上,屋后的梅花盛开。虽比城中要晚了半月左右,颜色却更好,香气亦佳。
可惜宇文护却没了初至时的好心情。
他如约而至,耐着性子等了般若将近两个时辰,只等到她遣春诗传的一句口信。
“我家姑娘说,寺庙是佛门清净地,有些事她还是不愿意在此处理的,先做主换了个地方,还请太师移步~”
~
城郊猎场,
“嗖――”箭出如飞,声能破空。
果然!那一箭穿透了野猪身躯,当即格杀!
血腥味漫了开来。
腥臭却新鲜的味道却能让般若平静心神,因为相比起长安城中腐烂已极的人心散发出的恶臭,这些猎物的血腥味好歹还算新鲜。
何况,相比起同权力场上那些人的周旋,猎杀这些危险的野兽对于她来说反而是一种很好的放松方式。
可惜,她才刚刚找到点感觉,就听见了身后传来的马蹄声,扰了她的好心情。
“寺中梅花盛开,风景独好~而这猎场?冬日里满眼可满眼都是衰草枯杨。又少猎物~这般选择,殊为不智啊~!”
宇文护慵懒的声调从身后传来,似调笑,似诘问。
般若却未转身,波澜不惊地回道:“寺中梅香虽好,却生在冬日又长在佛门――何其清洁凌冽之物。它若有灵,怕是不乐意听我今日所言。”
这话说的不阴不阳,逆耳极了。
宇文护权势滔天,没多少人敢在他面前这样说话。也就是眼前人是他心上人,不然他也不会容忍有人用这样的口气和他说话!
“怎么?我又是哪里得罪了你?”
般若冷笑,策马回身质问道:“太师不仅位高权重,还有那般的高超手腕!便是欺负了一个弱女子,又哪里用得上‘得罪’二字!”
“你哪里算得上弱女子――”宇文护本想调笑她一二,却突然觉察到般若所指,另有其人。他转口试探道:“不过,贵府独孤一门,倒的确有几位弱女子的。只是,我可未曾有所冒犯啊――般若,如果没有证据,你可不能冤了我。”
般若见他出言试探,便知道自己猜测八九不离十了,更生怒意,“我家中的姐妹本是好的很!冒犯伤不了性命,若身子康健,更用不着我这个姐姐来处理;可却经不住有人暗害!缠绵病榻之人,也就只能托付至亲来为她讨个公道了!”
宇文护听她如此说,也动了怒气,“暗害!般若,你讲讲道理!难道是我派人打杀毒害了你的姐妹吗?”
他便再怒气冲冲,般若也不怵他。反而恨声问道:“那敢问太师:杀人者在行凶时,旁边那个给凶手递刀子的人是什么?”
宇文护冷面不言。
般若却冷笑道:“是帮凶!害命也有他一份!”
宇文护沉默许久,才道:“顺水推舟之事,何乐而不为?我不过是乐见宇文觉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般若却反问道:“你既然知道了宇文觉的图谋,却又怎么敢肯定这块石头就一定不会砸到你的身上?!你怎么不想想,你如今不知轻重地插了一手,而万一有可能宇文觉构陷成功,阿爹真的就认定是你干的――”他和阿爹就真的彻底对立了,到时她夹在中间又该怎么办?
宇文护却嗤笑道:“般若,若是这样那你真该感谢我了――你爹何等效忠他的陛下,若到时知道了真相岂非要痛不欲生?倒不如让他自欺欺人多恨我一些就是了,也免了他心中的两难。”
般若怒气稍减,听了他这番话却不由沉思,‘是啊,一边为人父的慈心,另一边却是对先帝的信义和为人臣子的忠诚……不知在阿爹心中,孰轻孰重?若当真他到时难以抉择,会不会干脆就把这笔糊涂账算到阿护头上,心里为宇文泰那个蠢儿子开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