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夜空已经布满了璀璨的星星,铺出一条亮光盈盈交汇的星河,月亮也安静地趴在天上,眼神儿好奇地盯着地下的一群人。
那群人里,醉的醉,喊的喊,笑的笑,没有几个正经样。
林栎红着俊脸,满身酒气,醉醺醺地挥手:
“今天……谢谢大家陪我过生日啊,回、回家,注意安全……”
话一说完,就已经浑身瘫软地趴在了凳子上,望着面前的众人傻笑。
尹岁恩硬是灌了三大杯没醉,还蹦跳着走到林栎身边,大声乐呵:“栎哥今天又长一岁了,也17岁了,以后要把成绩提上去啊,别老占着倒数第一不放,嘿嘿嘿~”
林栎一边笑,一边作势要揍他:“臭、臭小子……我那是故意的,你给爸爸等着你,看我……怎么把你拽下来……”
大家又嬉笑打闹一阵,也觉着是该回家了。
众人纷纷挥手告别。
尹岁恩和老爷子并排走,老爷子却躲他远远的,捏着鼻子说:
“你看看你,小小年纪就喝酒,熏死个人,你大了没人管你怎么办真是的……”
尹岁恩笑得一脸无所谓:
“大了就好呗,没人管多好,想干啥就干啥,还不用担心被打断腿。”
老爷子觉着这话不对劲,又是瞪眼睛又是吹胡子的:“敢情你这小王八蛋是怪爷爷管多你了?”
尹岁恩看着旁边又是杀气腾腾的老人家,扭着屁股撒腿往前跑,还甩下一句话:
“哼,你自作多情还不让人说了!”
老爷子也不是盖的,抄起拐杖就上:
“你个小兔崽子,给老子站住……”
大街上,回响着爷孙俩人的吵闹声,声音过后,一切又重新归于寂静。
文今朝戴着耳机,脑子里回旋着一道清丽的女声,眸子却在黑暗中越发地清冷。
天还没有黑得透彻,她却已经快要控制不住自己身体的颤抖。
童年的阴影像是黑暗中嗜血的魔鬼,踏着安静的步伐,一步一步,向她靠近,她只觉得牙齿都在打颤。
必须要快点回到家。
她不由得地加快了步伐,最后越来越快。
十分钟后,终于到了自家小区楼下,她的后背已经湿透,刘海紧贴着额头,她微微喘着粗气,这不要紧,主要是已经到家了。
她轻轻地呼了一口气,平复稳了自己的心绪,这才抬脚走进电梯里。
电梯到了相应楼层,发出清脆的叮咚响声。
文今朝快速地走出,目光有些冷冽和落寂。
她正打算开门,却听到了屋内一声清脆的瓷器物品摔碎的声音。
接踵而来的,是一声暴怒宏亮的中年男声。
“我跟你说了!不要再去那个姓唐的那里治疗了!”
然后是妈妈尖脆又有几丝暗哑的声音,里面夹着哭声。
“她现在已经好很多了,如果停止治疗,病情恶化了怎么办!朝朝明年就要高考了,她要是想不开怎么办!”
“治了那么多年也只是这个样子,又有什么用!我们家已经负担很重了,心理治疗又昂贵,到最后我们哪里还有什么钱拱她上学!”
母亲的眼眶通红,眼泪像掉线的珍珠,一颗一颗砸在地板上。
“她是我的骨肉啊,我怎么能放弃治她!她这些年来没有朋友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现在好不容易开始跟人说话了,你现在放弃,你是不是希望她死啊?!”
父亲伟岸高大的身子一震,他的眉头拧在一起,眼睛里闪着光,然后,他面色痛苦的蹲下身子:
“朝朝不是我的骨肉吗?你以为我想她这样吗?我不跟你一样难受!可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如果接着治疗,朝朝哪里有钱读书……”
父亲的语气渐渐软下来,他双眼通红地盯着地板,双手撑着下巴,眼泪,也就在这一瞬间,吧嗒地砸落。
这么一个高大要强的父亲,终是被生活打败,曾经无论如何都不肯低下的头颅,如今却已流出痛苦卑微的眼泪。
“妈,爸,我不要去治疗了,我已经好了。”
文今朝打开门,微笑着看着父母。
母亲和父亲惊得站起身子,看来,朝朝已经听到了他们的争吵。
他们看着面前的朝朝,还有点没缓过神来。
接着,母亲缓缓地走近朝朝,用红肿的眼睛看着她,揉了揉她有些凌乱的头发。
“傻孩子,你怎么能不治了呢?好不容易好一点了,妈妈就是砸锅卖铁也给你治。”
父亲却僵在一旁,沉默不语。
文今朝看了看一旁的爸爸,和双眼红肿的妈妈,郑重其事地说道:
“妈妈,谢谢您。但我真的不想再治了,我已经交到了很好的朋友,我现在很开心。”
母亲惊讶地看着她,看着她美得恰到好处的笑容,看着她闪着盈盈水光的眼眸,终是没再开口。
夜已经很深了。
四周一片安静,悄无声息。
文今朝抱住自己的双肩,把下唇都已经咬破血,仍然控制不住那股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
对不起了,爸爸妈妈。
她打开台灯,从抽屉的最底层翻找出一把锐利光滑的尖刀。
爸爸妈妈我真的控制不住了,我还是好怕,对不起对不起……
她将刀狠狠在手臂上划过,果断狠决,短短几秒,鲜血淋漓。
她突然笑了,看着这翻腾的鲜血,觉得恐惧慢慢地减少了几分。
血流了一地,带着深色的张狂。
窗外有几声机车发动的声音,紧接着很快销声匿迹。
然后,世界安静了,安静到她只听见自己眼泪沸腾的声音。
小二因为明天要去长沙旅游几天,今天更多一点,补偿一下大家,我会快点回来更文的。(ಡω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