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雨后,寒光打在纸糊的窗棂上,木屋内透着森森冷意。屋内,似一切皆已冰冷,看不出丝毫生机。
“滴答……”水珠落地,声音在寂静的屋内回响。如地狱之门开启的水漏,在倒计时。
他没来,他始终不肯见她。
无论顾子静怎么恳求,无论顾子静多么落魄。
是啊,他不来是对的,他从来没有爱过她。他明确说过,他只爱一个女人。为了那个女人,他可以摒弃一切爱他的女人。
那样决绝,不留一丝一毫的退路。
她不是他爱的女人,她只不过是千万个爱他的女人之一。一个天真的以为得到就是幸福的开始的蠢女人。
她父亲说过,像边伯贤这样的男人,费尽心思争取也是枉然,倘若一朝得逞,得到他的心,那么想甩开他也不可能。
他就是这般彻底的男人,这般让她疯狂去追求,却又把她狠狠抛入深渊的男人。
她输了,彻彻底底,没有后路地走上了绝路。
她什么都没有了。娘家被她挚爱的男人满门抄斩。他挚爱的男人伯贤终于娶到他心尖上的韶华公主。
而她作为蓦然回首时依然不屑一顾的妃子。被他打入冷宫。他还美其名曰“放生”
她可还有“生”的希望?
顾子静仰天大哭。一张引以为傲的绝美脸庞上滚滚热泪纵横。那双平时充满自信的大眼里剩下的只有绝望,无止境的绝望。
今天,是她挚爱的边伯贤的凯旋之期。
他依旧是她当年挚爱的边伯贤。没有人比他更适合穿白衣,一尘不染,挥袂生风。有睥睨天下之姿,一笑倾人城之态,绝代风华之容。
顾子静眼眸微微颤动。泪水骤然止住。她倏然身,长裙拖地,离开了木屋。
门外没有人拦她。也不屑于拦她。。。。
十五,京诚号角响起,四处皆以洋溢着胜利的喜悦。
百姓们齐聚在边城郊十里外的胭脂台周围,此楼台每逢十五开放。
胭脂台在京城家喻户晓,它见证了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将军常年驰骋沙场,娇妻思君心切,倾尽嫁妆特造胭脂台,以念着自己远在沙场的夫君。
顾子静站在胭脂台下。
仰头凝望着边伯贤如视珍宝的女人。她未必有顾子静美,却有十足的运气。于诸多女人之中,她得到了边伯贤的爱,将会幸福一生。
身后响起悠悠马蹄声,铿锵有力。这是边伯贤的爱马,疾风。顾子静心想,她也许连那匹马都不及吧。
顾子静眼睁睁地看着边伯贤从她身边走过。目光未在她身上多停留一秒,仿若不认识一般。
顾子静不再像以前那样要死要活,而是冷然一笑,低头眼睑,看着自己的脚尖。
绣着金兰花的白鞋经久未换,已被染成灰色。何时,她是如此邋遢之人?
顾子静再次抬眸望向胭脂台。上面的女人嘴角绽放着沐浴春风般的笑容,眼神也从方才的忐忑变得明亮。她兴冲冲的转身下楼,去迎接她的夫君。
顾子静禁不住再看一眼边伯贤。他早已停下疾风。一双生动的眸子里闪动着莫名的光芒,宠溺、爱恋以及唯卿不可。
顾子静仰头望着被染成橙黄色的天际,这光,真让人昏昏欲睡呀。
她抬腿朝胭脂台。走去,迎面而来的,是那女子巧笑倩兮,朝边伯贤奔去的倩影。
她们就那样擦肩而过,互不相识。
顾子静走上了胭脂台。
百姓们看,胭脂台上的那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是谁?她想干嘛?
落日余晖下,她似一片轻飘飘的落叶从胭脂台上飘落。
顾子静最后望了一眼正惊愕地看着她的边伯贤,他终于看到她了,终于。
他是否还记得那年七巧节的花灯下。有一位羞涩少女递给他一盏红艳的花灯?少女腼腆地道
顾子静白日依山尽,打一成语。
也许在他心里永远没有她的“下落不明”,他从不曾对她上心。
她会向佛祖打听她一生的归宿,她知道边伯贤不是。
如果有下辈子,她顾子静绝对不要爱边伯贤,绝对不要。
死亡,表达着她对他最深的恨意。也是她对自己最决绝的忏悔。
“落叶”终于落在地上。。。。。
什么都结束了。胭脂台,胭脂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