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我淡然的看着胖子和吴邪对于张起灵的毫无办法，大眼对小眼的干瞪。我并没有去打扰，也不该去打扰，更没有资格去打扰，尽管我也在关心着他。

　　对于张起灵，我们张家无疑是愧疚的，但也是感激的。是他用他那瘦弱单薄的肩膀，替我们张家扛起了那些沉重的荒唐的，本就不属于他的责任和使命。他为张家，付出牺牲的已经太多了，他几乎抛弃了他的所有。这份恩情，张家还不清，也还不起。

　　张家，终是欠他一句已经不知晚了多久的对不起。

　　而如今，不知青铜门里发生了什么变故，导致他提前出来，并且还忘记了所有。这对于我来来说，无疑是创造了一个让他自由的机会。

     只要我们不在去打扰他，张起灵就可以重新开始，过上他想要的生活，他和张家也将不会在有任何的关系， 我会替张家，还给他一个正常的人生，这也是我一直所希望的。

　　只是时间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外面的天色也已经开始发暗。可张起灵、吴邪、胖子三人始终是僵持不下，张起灵依旧是没有挪动分毫的站在原地，弄得胖子和吴邪两人没有一丁点的办法。

　　“天快黑了，我们得赶紧出去。”我看着吴邪，不得不提醒道。

　　“是啊天真，你倒是快想想办法啊，我们总不能把小哥一人丢在这里吧。”胖子看着吴邪，也有些焦急。

　　“他现在不相信我们，我能有什么办法？”吴邪依旧盯着张起灵，语气中带有自嘲与苦涩。

　　  而当事人张起灵，现在作为我们所有人所关注的交点，只是彷徨无知的略微低着头，始终与我们保持着不到一米的距离。

       他退下了以往的伶俐，就像刚出生的孩子般脆弱、彷徨无助且迷茫。他忘记了所有，大脑一片空白，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他现在对外界的一切都充满了怀疑与恐惧。

      感受着地面上现在已经渐渐黑下来的天色，如果在不走的话，我们谁都不能预料在晚上的墓斗里，究竟会不会发生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再三犹豫，我迎着吴邪和胖子落在我身上的目光，终是走到了张起灵的身旁，跟他保持在五十厘米的距离，柔声说到“不要害怕，我们来带你回家。”

      听到我的话语，他的头才略微抬起。在他看向我的那一刻，眼里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而我对他也漏出了久违的、我所熟悉的、最真诚的笑容。

　 　他看着我，眼睛中渐渐倒映出我的身影，目光也不在散落，恢复了那双清澈到没有一丝杂质的漆黑眼眸里该有的焦距。

　　胖子静默的看着变化如此明显的张起灵，吃惊的盯着我，嘴巴张了闭，闭了张，却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吴邪却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看向我的眼中多了一丝好奇与探究。

     面对着张起灵此时细微的变化，我才开始慢慢的接近他。在胖子的惊愕中，我简单的给他处理了他身上那些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伤口，张起灵也难得配和的任由我在他身上“肆虐。”

　　说实话，当我看到他身上那些已经血液干固的伤口时，在难过不忍的同时，也夹杂着一些庆幸。庆幸当初那个被送入陨玉中实验的婴儿是他，庆幸他是张起灵。

　　现在的他，忘记了吴邪，忘记了胖子，甚至忘记了张家，他忘记了所有。可当他看到我的那一瞬间，却是有印象的。

      我不知道在青铜门里他究竟被抹去了多少记忆。我也不知道，此时在他那残缺不全的记忆中，究竟有我多少模糊的记忆。

       可不管如何，我和他此时此刻只不过是刚认识的陌生人，也只能是陌生人！

　　 “走吧。”我把视线望向吴邪与胖子，表情一如既往地淡漠。

　　   转身，刚向前迈出一步，手腕就被人紧紧的抓住。

　  　我回过头，淡漠的看向身后的那个人，并狠狠的甩开了他的手。语气冰冷的说到“我不喜欢别人碰我！”

　 　在我话语落下的那一瞬间，我清楚的看到了起灵眼底的光彩与希望瞬间破灭。可他依旧固执的看着我，声音带有一丝沙哑的祈求“不要在丢下我。”

　　听到这句话，我的身体瞬间僵住。就在我第一次亲手把他推向别人的时候，他也对我说过同样的话，同样的语气。

　　若不是他的眼底带着些许的迷乱，我真的会以为他已经想起了所有。我看着他，即使在不忍，也不得不做出与之前一样的决定。留给他的，只有无情决绝的背影，不带一丝的感情。

       他们不会看到，在我转身后自己所流下的眼泪。里面包含着我对起灵所有的愧疚、不舍与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