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润玉说不能带我进去，里面也没什么适合我这个年纪看的故事书。他抿了抿嘴唇，似乎有些不开心。

　　“那有地方志或者史书吗？”我问道。

“有。”他微微有些诧异，“你要看这个？”

　　“是啊。”我耸耸肩，“没有话本就拿这个解闷吧。”

润玉好像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委屈你了。”

　　“什么？”我有些讶异地望向他，“什么委屈？”

“如若是旭凤，你就可以直接进省经阁挑选了。”

　　“可是我跟他不熟啊。”我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我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但是不能说出来，还是装作不懂比较好。

　　他低头一笑，突然把我揽在怀里说：“对。”

干什么！占我便宜啊！我抬头看着他沉默不语的样子，算了。

日子过得飞快，我一边和爹娘修习法术，一边和润玉学各类课程，忙得像个陀螺一样，居然还能被鸟族各个少年偶遇，我也是服了他们。

　　天帝老头都不管管吗？还是根本不知道？不要告诉我他没有情报系统？！

天后她好歹找些水族或者兽族的人来吧，都是鸟族也太明显了。听说天帝后宫只有天后，所以宫斗才这么简单粗暴吗？

一开始是送吃食，所以我嗜吃是传遍天界了吗？连润玉也是很爱投喂我，每次他看着我吃东西的神情，让我莫名想起以前我喂仓鼠的样子。

　　后来大概是发现我压根不吃陌生人送的食物，就开始送些新奇的小玩意，倒是让我对这六界的东西了解了不少。

也让我开始熟悉其中一个对各界好玩十分娴熟的白鹤少年白槿。

　　还有其他另辟蹊跷的人，送经卷送法器送儿童读物，居然还有人送我石头？！我又不是精卫。

你们这么大张旗鼓，耗费这么多人力物力，不禁让我重新审视天帝天后的用意。

一日，娘亲对我说我们要回去。算起来，我们也在天界住了五年了，对于他们这一对热爱隐世与世无争的夫妇来讲，还真是为难他们了。

　　“爹爹也跟我们回风语境吗？”我边收拾东西边问她。

　　“不，他回滇池。”她摸了摸我的脑袋说，“他会来看你的。”

“你这辫发很新颖，是新来的仙侍帮你梳的？”

　　“不是。”我摸了摸盘旋一圈的辫子说，“是润玉帮我梳的。”

“大殿？”娘亲眼神直了，我听见她出神地低声说，“他是在养女儿吗？我都没有帮你梳辫子。”

　　那是因为你这方面完全没有天赋好吗？！不，应该说是破坏力很大。

“我要回风语境了。”我坐在凳子上一边晃腿一边对润玉说。

　　他放下手中的书说：“我知道。”

我观察了一下他的神色，对他保证说：“我会日日给你写信的。”

　　“好。”他嘴角含笑，摸了摸我的头，“功课不可荒废。”

“嗯。”知道了，老爹。

或许我们的相处方式不大对？！不过我年纪这么小，要是他对我含情脉脉，怕是爹娘要拿着四十米长的大刀追杀他吧。

而且我也对他没有男女之情，要求他喜欢我也太不公平了。虽说几千年后的事情很难预料，但至少在我成年前，还是要尽好一个未婚妻的责任。

　　“你喜欢我对你事事关心还是觉得个人空间多一点好？”我试探着问道。

“什么？”他眼神微讶，一脸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我之前并未问过你的喜好，是不是打扰到你了？”说起来我当时也顺势在他这里蹭吃蹭喝，不知道他对着我这小豆丁未婚妻，不能看不能吃也不能进行心灵上的交流，会不会想跳过这段时间直接到我长大的时候再相处。

“润玉日日年年一个人用膳、一个人修炼、一个人看书、一个人就寝，”他看着我说，“风铃你日日来我这里做功课，夜夜给我送夜宵，我很是欢喜。”他的眼中像倒映着碎裂的星星，又似琉璃一般透明。

　　瀑布汗！我只是蹭个免费老师而已，夜宵也是我要入睡前送过去的，完全没有耽误我自己的作息。不过既然他喜欢那就好。

我瞥了瞥他，沏茶時翻手覆掌之间潇洒自如，这大概就是书中的魏晋风骨，风流才子佳貌吧。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不外如此。

观他平日对我也是关怀备至，但又进退有度。对爹娘的态度也很好，不远不近，谦卑恭顺。

　　这一世的爹娘对他的评价也非常好。放到前世的父母，有这么一个对象大概要乐得嘴都合不上了。

如果按照相亲对象的标准来看，他也是很好的，或许我真可以考虑成年后跟他成亲？毕竟上一辈子孑然一身，虽然我乐在其中，但到底没有尝过情爱滋味。说起来，我是喜欢男还是喜欢女？我有些苦恼地想到，万一要是有一天我突然开窍喜欢上别人他怎么办？如果是结婚了，当然要对家庭负责，但实际上具体情况真的很难预估。

“如果我长大后，你希望我们恋爱时有什么样的体验？欢喜？刺激？还是细水流长？”

　　“什么？”他傻眼了。

“成亲后我们是随你住在天界璇玑宫还是随我在人界找一处地方居住？”

　　“啊？”

“你有喜欢的约会地方吗？星空？银河？花海？还是看折子戏？”

　　“成亲前我的嫁妆大概要准备多少？”

“你想要多少个孩子？喜欢男孩还是女孩？还是觉得孩子太麻烦一个都不要？”

　　“等等，”他头上冷汗都出来了，“谁跟你说这些的？！你还是个孩子知道吗？”

“知道啊，”我镇定地看着他说，“婚姻是件严肃的事情，如果我们没有准备就成亲，对彼此不是太不负责了。”

　　他有些怔然地看着我，突然笑起来，说道：“是润玉太不严肃了，让风铃操心了。”

“不是，”我反驳道，“不是你的错，是我想得比较超前而已，其实这些问题我们可以等到我要及笄的时候我们再商量。”

　　“不，”他脸上洋溢着暖洋洋的笑容，他摸着我的发尾说，“你说得对，这些我会好好想的。我很高兴风铃愿意跟我说这些。”

润玉送我回洛湘府，正好碰见爹娘出门。

　　“风铃，你回来的正好，一起去跟天帝告别吧。”爹爹开口说。

我点了点头，礼节上是应该的。

　　润玉也悠悠然跟着我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