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缘殿内,司缘星君正在忙着给凡间祈福的男女牵红线,侍香童子忽进来道:“启禀星君,金吒太子从灵山回来了。”
司缘星君喜道:“真的?”
他与金吒是多年好友,一听金吒回了天庭,当即前往清虚阁探望。
远远看见一个锦衣公子正在练剑,九重天上,仙雾缭绕,他一袭白衣在云雾中若隐若现,长剑铮铮有声。
偶一回头便见他生的玉面银袍,剑眉星目,龙章凤姿,英气逼人,司缘星君不禁叹道:“你一回来就急着练剑,功课一点儿也不肯落下。”
金吒收剑道:“修行多年,早已习惯。”
说着二人进了清心阁内,清心童子忙上前来奉茶,司缘星君打趣道:“你倒舍得回来,我还以为你在灵山修炼这些年,要遁入空门了呢!”
金吒正色道:“佛道本为一体,只要清心修炼,何必拘泥于道统之别。”
这时清心童子带了一群仙娥进来垂侍两旁,司缘星君笑道:“瞧!你刚回来服侍你的仙娥就安排好了,想必是你三弟的意思。”
金吒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让她们去别处吧,我这里有静心就够了。”
司缘星君道:“这怎么行?虽说你喜欢清静,但宫里总也得像个样子。”
金吒头疼道:“这些女仙聚在一处,人多嘴杂,实在扰我清修。”
清心童子早知主人脾气,便将仙娥们送了出去,司缘星君叹道:“一别数千年,你还和从前一样。”
金吒道:“你跟着月老这些年,嘴上功夫倒是长进不少。”司缘星君哈哈一笑道:“没办法,公务缠身,整天对着些痴男怨女,听他们没完没了的说情话,听的我耳朵都快起老茧了。”
金吒道:“这些凡人还是这么看不破。”司缘星君打趣笑道:“别说凡人,等你哪天惹桃了花,我可以帮你出主意讨女孩子欢心了,哈哈!”
金吒面色冷峻,淡淡道:“你多虑了。”司缘星君兀自道:“我倒真是好奇,你若动了凡心,可如何用一张冷冰冰的脸去哄心爱的女子高兴呢,哈哈哈!”
金吒白他一眼,不愿再听他拿自己寻开心,起身道:“听说太上老君今日讲法,一同去吧。”
司缘星君笑着同他来到兜率宫前,正要进去,忽见哮天犬慌慌张张跑到一株仙草下藏了起来,身后一个黄衫女子怒气冲冲赶来。
司缘星君见状忙拉着金吒躲在一旁,悄悄道:“三公主来了,瞧她的脸色,咱们还是躲起来的好!”
金吒恍然大悟道:“她脾气不好,我在灵山也有耳闻。”
司缘星君道:“何止是脾气不好?她自幼被王母娘娘宠的娇纵任性,颐指气使,别说天庭,整个三界之内又有谁敢惹她!也不知这哮天犬是吃了豹子胆了,怎么去招惹上这位小祖宗。”
只见黄儿在兜率宫外喝道:“哮天犬,快给我出来!我知道你在那儿!”
哮天犬忙将身子缩了缩,藏的更深了,黄儿见状怒不可遏,右手一挥一缎黄绸向哮天犬卷去,猛的向后一拉,哮天犬“汪”的一声便被她卷了出来!
三公主怒道:“好你个哮天犬,我和五妹辛辛苦苦做的荷叶糕竟然被你给偷吃了,瞧我今天不打烂你的狗头!”
五公主青儿在后面赶来道:“三姐,算了吧,吃都吃了。咱们重新去瑶池采就是了。”黄儿道:“不行!走!带他去见二郎表哥,要他赔给我!”
这时二郎神刚好从兜率宫出来道:“三妹,五妹,哮天犬哪里得罪你们了?”青儿忙行礼道:“二郎表哥。”
黄儿却骄傲的昂着头一脸怒气,连招呼也不打,二郎神笑道:“三妹啊,哮天犬一向贪嘴爱吃,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他这次。”
黄儿不依不饶道:“哮天犬偷吃不是一次两次了,二郎表哥每次都这样袒护,枉为司法天神!”
青儿忙扯了扯黄儿的衣袖,二郎神哈哈一笑道:“三妹说的是,这样吧,我罚他去瑶池重新采了荷叶赔给你,等下次我下凡时,再从凡间带些新鲜玩意给你们玩,就当赔罪,好不好?”
黄儿一听有凡间的好玩意顿时喜笑颜开道:“这还差不多!”又撒娇道:“二郎表哥,你下次下凡带我一块去吧,我长这么大还没去凡间玩过呢!”青儿亦附和道:“我也要去!”
金吒在远处听了不悦道:“这些公主生来为仙,不知勤加修行,成日净想着玩乐!”说完便和司缘星君回了清虚阁。
二郎神对黄儿道:“这可得王母娘娘恩准才行。”青儿愁道:“母后向来不许我们下凡,二郎表哥又不是不知道。”
黄儿眼珠子一转,道:“我听说凡人之间都有走亲戚的习惯,二郎表哥带我们去灌江口,就当是走亲戚了好不好?”二郎神好笑道:“三妹啊,你可真是有一个七窍玲珑心!”
黄儿喜道:“这么说,你同意了?”二郎神正色道:“你方才说我是司法天神,既为司法天神就该以身作则,怎能监守自盗呢?”青儿顿时不悦。
黄儿悄悄对青儿道:“咱们去求父皇吧,父皇一向厚待二郎表哥,若是知道去灌江口定然同意!”青儿点了点头,便跟着黄儿走了。
待她二人走后,哮天犬才现出了人形,笑嘻嘻道:“多谢主人!”二郎神不悦道:“你上哪去捣乱不成,非得跑到七仙阁?
哮天犬道:“她们做的糕点香味儿直冲到我的鼻子里,我就……嘿嘿……”二郎神道:“三丫头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再有下次连我也饶不了你!”哮天犬忙道了几声不敢,这才和二郎神回了真君殿。
过了一会,哮天犬忽的想起一事,道;“对了,我刚才见金吒太子回来了。”二郎神转身道:“哦?前几日才听天王说要把金吒从灵山调回来看守金枪阁,这么快就回天庭了?”哮天犬点点头.
二郎神喝了口茶忽道:“去,把老君前些年送的九转还魂丹拿出来,本尊明日亲自前去登门拜会。”
哮天犬犹豫道:“九转还魂丹主人都一直收着未曾用过,那金吒虽说掌管金枪阁,可到底不是什么要职,以主人的身份大可不必如此郑重。”
二郎神道:“你懂什么?目光短浅!”哮天犬忙低了低道:“是!
他与二郎神相伴数千年,虽有主仆之分,却也并不如何生分,又道:“主人说的是,金吒太子是天王长子,面子上的事总得过得去。”
二郎神道:“你真以为我是因天王的原因,才如此看重金吒?”哮天犬疑惑道:“那主人是?
二郎神端着瓷杯悠悠道:“哮天犬,你跟着我在天庭已有几千年了,这九重天上的仙家你也认不少。”
哮天犬往地上一坐,得意道:“跟着主人,这天庭之上还没有我不是认识的!”二郎神道:“那依你看,金吒法力如何?”
哮天犬不意主人会问他这个问题,一时愣住了,结结巴巴道:“他一向在灵山,也没见他和谁动过手,底细到底如何咱们不知,只知道他三弟哪吒法力高深,七岁便能降龙伏虎。”
二郎神呵呵一笑道:“不错,世人知道的总是那些名声大噪的神仙,就好比凡人只拜他们用得着的神佛,诸如龙王、土地之流,殊不知这九重天上处处藏龙卧虎,声名远扬的虽不能说欺世盗名,但那些看似默默无闻之人却也绝不能小觑。”
哮天犬眼皮突地一跳,道:“主人的意思是?”二郎神道:“天上的神仙要么是有着前世仙缘,天生神力,要么以凡人之身修炼几世方能成神,而能在弱冠之年以肉身成圣的纵观整个天庭也不过李家三兄弟而已,就连我也是天生仙胎!”
哮天犬听主人最后这句似乎含着几丝恨意,知道主人一向“心高不认天家眷”,几番周折才勉强当这个司法天神,忙岔开话题道:“那主人以为如何?”
二郎神顿一顿道:“我冷眼旁观多年,瞧那金吒绝非易与之辈!昔年封神之战时,姜子牙派他取游魂关,窦荣夫妇苦守游魂关二十载,被他三言两语便算计了二人性命,从那时起,我便知道此人颇负心计,不可小觑,何况彼时他还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如今已成仙千年,你倒想想看?”
哮天犬一时被吓住了,喃喃道:“平日真没看出来这金吒竟这么厉害。”
二郎神道:“金吒惯会韬光养晦的,那年剿灭若水蛟王时,我看他明明三招就能打败恶蛟,他却堪堪斗了几十招才收服了蛟王,在灵山这些年只怕涵养功夫更长了。”
又道:“其实仔细想想,金吒的师父广法天尊同我师父玉鼎真人皆是出自元始天尊门下,同列昆仑十二金仙,十二金仙虽说各有所长,但唯有广法天尊以智谋闻名,又只有金吒这么一个徒弟,一身本领自然传给了他,何况祖师爷一向教导我们收徒贵精不贵多,想我玉虚门下焉有平庸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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哮天犬不解道:“那他藏而不露这么多年是为了什么?”二郎神深意一笑道:“你倒猜猜看?”哮天犬挠了挠头道:“我可不知道。”
二郎神道:“天王自成仙之后,便一直统率天兵天将,手握兵权近千年,位极人臣,哪吒又是中统元帅,东讨西伐,出尽风头,若是再有上一位比他还厉害的哥哥……”“那玉帝王母岂不忌惮!”哮天犬脱口而出,二郎神笑道:“不错,总算有长进了。”
哮天犬却只觉背后一凉,心底泛出一丝惧意,二郎神继续道:“我方才说过,九重天上藏龙卧虎,天王从陈塘关白手起家,一家四口肉身成圣,在天庭手握重权,烜赫之极,李氏一门屹立千年而不倒,靠的正是天王的谋略!”
哮天犬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二郎神又道:“金吒一向沉稳,像极乃父,哪吒那小子闯祸打架是把好手,但若论权术智谋比他这位兄长可差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