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是雪夜

回声谷里下起了雪，冰凉凉的打湿了烛火，在噗嗤的声响中，最后一丝火光熄灭。

我张开手，感觉冰凉的雪掉在手心里，又缓缓化为水湮开，顺着手腕蜿蜒流进了袖子里，使我麻木的思绪清醒了不少，背后碑石上的字更清晰的凹凸的烙在后背上，提醒着我还活着。

雪不知下了多久，久到身上铺满了厚厚的一层，头发是湿漉漉的，衣服也是，脚早已没有了知觉，我感觉如释重负和困意绵绵，我在这寂静中缓慢而带有渴求的闭上了眼……

我知道你早已死去，可我舍不得，所以我让外界依旧相信你的长存。

你笑颜依旧，还是喜欢鲜艳美丽的衣服，所以司工纺日日辛劳织着塞外刚进贡的几匹凤凰锦。你喜欢东湘的水葡萄，所以日日早晨都有人乘千里马扣响城门。你喜欢回声谷里奇异的花草，所以城里最好的花匠都留守此处日日不得归。

只是，你豪华的寝宫里，我从未涉足。身边美貌的女子来了又换，终究没个长久的，所以多年，我还是无后代子嗣，人人都说这代将会断送在我的手里，他们都等着我的亡去来肯定他们的预言，我的日子在歌舞升平里安稳而漫长。

几个国公府和靖王府里开始争相夺取朝政大权，吃相贪婪。朝廷之臣看我无心理政，便纷纷选择自己的政营，但我并不在乎，我的人从来就在暗处，这些表面势力也不过空有其表，我以为这样坐山观鼠斗的日子会很久，直到那一日……

司工纺按月织的凤凰锦迟迟未来，我便带着钧前去问查，司工纺的主事人在我脚下瑟瑟发抖，“凤凰锦被皇后娘娘那边的人领走了”

“唔……这样呀，那走吧。”我站起来，白色的衣摆落地，沾上了地上新鲜的血液，司工纺里有的宫女叫出声来，有的打碎了手里的物什，大部分跪下来，磕头求饶。

“钧，这些人也没有留着的必要了”我把玩着手里朱红色的血玉，终是感觉到了愤怒。

钧抬头看了我一眼，看我神色淡漠，道了声是，数十个黑影从门外冲进来，屋里惨叫声一片。

鲜血溅上了房梁，染进了绫罗绸缎里，在地上蜿蜒成河，黑衣人在鲜血淋漓中悄无声息的退去。

屋里血腥味很浓，我闭上眼，品味着这久违的芳香，血玉在我手中化为了粉尘，细细落下。

“走吧，我们去皇后那里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