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笑颜

桃花谷秋风瑟瑟，些微凉意。云淡风轻，秋叶掩映下的桃花乡如此静谧安逸。

远处山花烂漫，岑峦叠翠金叶交辉，交互掩映下露出几处村舍，炊烟袅袅。不管世事如何变迁，此处仍是一片净土，不被纷争所扰。春去秋来，粉霞褪去，金辉灿灿，时光已然悄悄逝去。

桃花乡民风淳朴，向来与世隔绝，乡人过着与世无争的田园生活。一处简朴洁净屋舍，窗明几净，窗柩下，映出一抹纤细娟秀的身影，婷婷而立，蓝绦白袍，乌丝侧垂，看起来说不尽的温婉可人。女子的发丝沿着雪白的脖颈垂下来，将手中的衣物细细缝制，眉眼间掬着满满的柔和，肌如玉雪，肤如凝脂，樱唇娇艳欲滴，长长的睫毛洒下淡淡的阴翳。

半晌，衣物缝好，女子拿起细细端详，嘴角扬起一抹微笑，轻声唤道：“屠苏！”

门帘一挑，一十七八岁的少年应声走进房来，但见来人长身玉立，眉如剑，眼似星，眸子清澈明亮，鼻挺如峰，轮廓分明，但脸色却有些苍白。

“晴雪”少年走过来，那被唤作晴雪的女子转过身来望着屠苏却刹那间怔住了，眼中忽的蒙上一层雾气，似是陷在一片梦幻之中，口中却喃喃唤道：“苏苏……”

屠苏心里微微一颤“苏苏”这一声呼唤千折百绕的在心中荡了开去，晴雪眼中现出他从未见过的温柔，犹如要融化了一般。

虽然晴雪平时也是待他极好的，但从未见过她这般柔情似水的眼神，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晴雪忽感自己失态，低下头，将新衣披在屠苏身上，柔声嘱咐道：“已入深秋，天气亦是凉了，自当小心，你的身体不比他人，可千万不要累到自己。”

屠苏颔首：“杨大伯的儿子出谷至今也没有消息，如今正赶五谷丰登，如不帮他赶收，万一被冰雹摧折了，岂不是一年的辛苦白费了。”

晴雪轻拍屠苏的肩膀：“屠苏自是心好，，但你的身体容易疲累，平时也要谨慎。”

屠苏微微一笑：“小石，阿蒙，夏儿也一起帮忙的，不要担心。”“屠苏——”门外有人叫道。

“那我去了，晴雪”。

“嗯”晴雪将沾染在他肩上的一枚草叶取下。

屠苏转身离去，却在门口停下了脚步：

“晴雪……”

“啊？”晴雪微微一怔。

“你永远都会在我身边，是吗？”屠苏认真的说。

“一定会的。”晴雪微笑着用力点点头。

屠苏留下一个灿烂的笑容，修长的身影消失在摇曳的枫林之后。目送他走远，晴雪回过神来，喃喃自语道:“苏苏，原来，原来你笑起来是这么好看，这才是真正的你吧。刚才有一瞬间我真的以为是你又回到了我身边。”

她听到自己震如鼓擂的心跳，抚上胸口;“只要看到你的笑容，我就心满意足了。”

表白

最后一车稻谷已稳妥的送到杨大伯家。

“屠苏，看不出你清瘦，力气倒是不小。”少年小石拍拍稻谷，扭头看向屠苏。

屠苏不语，坐下身来。

夏儿看出他脸色不对，，走到身边关切问道：“屠苏，你又不舒服吗？”

屠苏擦擦额上的汗，轻轻摇头：“无妨。”

向杨大伯辞过，几人向山谷走去。

“屠苏，你时常脸色苍白，一问，你又总说无事，这可要好好瞧瞧。阿蒙看着屠苏苍白的面色不禁露出担忧。

“这不是病，我自小便是这样。晴雪说这是灵气亏虚所致，她时常输送自身灵气给我，但是每次这样，她自己就会大病一场，今天的事你们不要告诉她，”屠苏轻蹙眉梢”晴雪教我心法，我自去调息片刻即好。”

“那你休息一下吧。”夏儿娇俏的小脸上满是担忧之色，扶屠苏坐下调息，她如水的双眸片刻也没有离开过他。

小石望望屠苏，又望望夏儿，目光停在了夏儿身上。

从几何时，儿时青梅竹马，形影不离的伙伴早已长成了盈盈少女，如今的夏儿眼含秋波，肤白如雪，乌发泛着黑曜般的光泽，娇俏可人的身形，似是仙子下凡一般，不自觉的，小石的目光就停留在了她的身上。

眼望着屠苏的俊朗飘逸，夏儿的娇艳如花，两人在一起，倒真是一对璧人，小石心中不禁泛出了阵阵酸意。

“夏儿……”小石欲言又止，夏儿哪里听到，她一身心意全在那里，眼见屠苏脸色渐渐好转，她才放下心来。

天色渐晚，月上柳梢。远处，小石母亲的喊声划破静谧的夜空。

“屠苏你好一些，我们就走吧”阿蒙道。

“你们先回去吧，我等一下再走”屠苏睁开星目，摇摇头“我不想让晴雪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那夏儿你……”

“屠苏不走，我也不走。你们回去吧”夏儿向小石阿蒙一摆手。

“夏儿……”小石还想说什么，夏儿早已朝他背后一推，微嗔地嘟起小嘴：“快回去吧，你娘又要骂你了。”

小石，阿蒙走远了。屠苏道：“夏儿，我已经好了，你也回去，不然你娘亲要担心了。”

“我……”夏儿脸上忽然飞起红霞，停顿片刻：“屠苏，我……我有东西要送给你”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双新鞋，针脚细密，做工精致。

夏儿低下头，长睫忽闪“我……你也知道我不喜女红，做了几遍，这……这才做好了，娘亲也夸我做的甚好。”

“我……”夏儿深吸一口气，忽然抬起头，目光不再躲闪：“屠苏，我从小就一直一直在想，长大了要当你的新娘，最近……最近……见有不少人给你提亲，我……我不想屠苏被别人抢走，我……”夏儿的脸已经红到了脖子跟：“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屠苏。”

屠苏默然，半晌，他微微摇头：“夏儿，不用了，我脚上这双鞋子就很好。你……你还是送给别人吧。”

夏儿猛地一惊：“可是，你脚上这双已经磨破了……”

“这是……晴雪做给我的，我不舍得……”屠苏低下头：“对不起，夏儿，我不能……娶你。”

夏儿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为什么？你一直都对我很好，很好，我以为你也是一样的心意。”屠苏抬起头，目如星炬：“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这一生都是要和她在一起的。”夏儿感到全身寒极，沉默片刻，她艰难的吐字：“她是谁？”“是阿巧吗？”“还是清荷？”屠苏摇头：“夏儿，你早些回去吧。”

“不”夏儿倔强的摇着头“我想知道她是谁？”

无语，半晌，屠苏仰起头，望着郎朗星空，淡淡的双眼忽然泛起一层温柔“是晴雪，我此生只想和晴雪永远在一起。”

“晴雪？”夏儿瞪大双眼“怎么可以，虽然称她为姐姐，可她实则是你的长辈，是她一手将你抚养长大的，你怎么可以这样想？”

“那又怎样？”屠苏正色道“不管她是什么身份，在我心中，晴雪都是无可替代的。”“而且……而且”夏儿痛苦又焦急的说“晴雪不知是何岁数，听娘说，在我祖父的祖父时，晴雪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一点也不会老”说着，夏儿一跺脚“大家都说她是妖怪。”

“不许胡说。”屠苏突然厉声喝道，剑眉竖起，他猛地跳起身来“我原以为你和他人不同，早知如此……”

“屠苏……”夏儿还要说什么，屠苏一挥手：“不要再说了，你走吧。”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去了。

“屠苏——”夏儿泣声唤道，屠苏的身影早已消失在树影之间，泪珠一颗颗掉在新鞋上，洇入布缝，“我喜欢屠苏的心意也不会改变的，”夏儿擦去泪珠“我不会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