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时分,烈日当空。董绍华和肉鸡二人在一处森林里穿行。此处的树林茂密如墙,阳光也穿不透头顶如伞般的枝叶,周围昏暗得像黄昏落日。
按照地图上的指示,两人距离黑影狼出没的地方应该不远了。进入这座山不久的时候,他们也遇到过几只没那么厉害的魔法生物,都被董绍华轻松解决了。
这么多尸体可不能浪费了,所以肉鸡割下了这些尸体上最值钱的部分,装在了袋子里,此时他的袋子已经满满当当的了。
随着越靠近目标,普通的魔法生物越来越少,想必是对黑影狼这种高级魔法生物心存敬畏,所以不敢接近其的领域吧。
说实话,肉鸡的心里是很忐忑的,虽说旁边的董绍华很强,但不一定能保护好自己,而且万一那黑影狼偏偏先盯住了自己,搞偷袭呢?
蓦然,走在前方的董绍华停下了脚步,肉鸡躲避不及撞上了他的后背。就在肉鸡摸着鼻子、疼得掉眼泪要问怎么了的时候,董绍华猛然转身一矛刺出。
虎虎生风的铁矛在肉鸡耳边呼啸而过,那搅动的空气几乎要把他的皮肤刮伤。他惊愣当场,动都不敢动。
直到董绍华用另一只手将他拉到了身后,而这时他才得以看见,原来董绍华的矛尖已经和黑影狼相碰在一起了。
那黑影狼身长六尺、身高三尺,全身被黑色的影子覆盖,如同一身铠甲,让它刀枪不入,只有一对红色的眸子显露出来。
黑影狼偷袭不成,立刻向后退去,然后在五米外绕着两人走着,红色的眸子死死盯着董绍华。董绍华的视线跟着黑影狼移动,肉鸡也跟着半躲在他的身后。
“小娃子,你有点能耐,我刚刚的偷袭,就算是大游侠也不能这么轻易接住。”黑影狼说道,而且换了个方向继续绕,但距离始终保持在五米之外。
“嗯?它会说话?”董绍华有些惊意,因为他没想到这头狼会口吐人言,这不禁让他想到了无妄岛的那头黄金狮。
“会……会的,”肉鸡颤颤巍巍地答道,“只要是高级魔法生物,或是一些特殊的魔法生物,都是会口吐人言的。”
黑影狼朝肉鸡看了一眼,说道:“小鬼,你知道自己是什么吗?竟然还敢往有魔法生物的地方来,若是没有这个人护着,你恐怕都来不到我面前,估计早被其他蜂拥而至的魔法生物啃干净了。”
“什么意思?”
董绍华听出了黑影狼的话意有所指。
“嗯?你不知道?你不是他的亲人?”
黑影狼反问道。
董绍华稍微回头瞥了一眼身后的肉鸡,“怎么?你还有大秘密?”
肉鸡却是一脸茫然,“什么大秘密?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董绍华笑了笑,重新将视线放回黑影狼身上。看来回头,得问一问肉鸡的爷爷了,这个绝对远航过的老水手真是会装疯卖傻呢。
“你不是要钱吗?我们做笔交易。”黑影狼对董绍华说,同时它的身上影子铠甲里掉出来一袋金蛇币,用嘴叼起来一甩,扔到董绍华的脚下。
袋子里的金蛇币满满当当,落地后响声清脆,一部分金蛇币散落出来,金灿灿的,肉鸡眼睛都看直了。这可不止一百金蛇币了,五百、一千都有了!
黑影狼说:“你把那小鬼交给我,如何?”
董绍华看都不看金蛇币一眼,只是笑着,“你是觉得我既然不是肉鸡的亲人,而且是为了金蛇币才接你的悬赏的,那就会为了钱而把他卖了,对吧?”
黑影狼的眸子已经不动。
董绍华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但脑门上却是青筋暴起,杀意凛然地说道:“你把钱扔到我脚下,是在向乞丐施舍吗?你把谁……当乞丐……看呢?”
又一个触碰了董绍华底线的人,哦不对,是狼。
当董绍华从蛮荒之地回来之后,他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在逐渐变化,好似,那股道袍老人借给他斩蛟的力量正在一天天地、慢慢地回归。
董绍华的气势陡然暴增,身上那股斩蛟后留下的蛟龙气息更是让黑影狼眼神惊变,瞬间隐没了身影。黑影狼像一条影子一样沉入了地面。
“你在哪儿……我看得一清二楚。”董绍华手中铁矛一挥,只见有股狂风涌现,将他前方二十来米的扇形领域里的所有树木都吹得拦腰截断。
处于扇形中心的黑影狼也显现了出来,它的四只爪子死死抠住地面,才勉强不被狂风吹走。当风势停止之后,肉鸡不可置信地看到了一片光秃秃的空地,炽烈的阳光洒了下来,眼前一片开朗。
“你……你果然是怪物。”肉鸡对董绍华说道。
“我当然是怪物。”董绍华回道,并直直向前方的黑影狼走去,他的铁矛在阳光下反射着凛冽的寒芒。
明明是暖光遍身,黑影狼却遍体生寒。
“我劝你就此停步,否则我拼了命也要跟你同归于尽,就算做不到玉石俱焚,也铁定让你损失半条命。”
董绍华笑了笑,脚步不停,“你尽管来。”
黑影狼怒不可遏,但极力压制,它问道:“你到底为何要猎杀我?钱已经给你,虽然方式欠妥。难道是为了享受猎杀的快感?”
董停下了脚步,道:“你也知道方式欠妥啊,不过气我已经撒过了,不再追究。我更不是为了享受杀人的快感,毕竟我到底不是那种人嘛。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如实回答,我会考虑不杀你。”
“问。”
“肉鸡,也就是我身后那个小鬼,身上有什么隐藏秘密?你先前说出那些话,貌似知道啊。”
黑影狼回道:“具体什么秘密我也说不出来,但我能感觉到他的体质很特别,他的体质对魔法生物来说就好像是一块香味四溢的蛋糕,吃了以后大有裨益。”
“所以你第一时间选择偷袭的目标是他,而不是我对吧?”
黑影狼不敢回答。
董绍华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肉鸡,他正在美滋滋地数着钱袋子里的金蛇币呢。回头看向黑影狼,“他是某种能幻化人形的魔法生物吗?”
“不是,他确实是人类,至少我现在感知到的气息是这样的。”黑影狼说完,顿了几秒,“你的问题问完了吗?”
“问完了。”
“那我可以走了吧?你说过不会杀我。”
董绍华嘴角勾起,笑得天真无邪,“我是说过不杀你,但没说放过你啊。”
黑影狼怒发冲冠,呲牙咧嘴,转身就逃。但董绍华转眼跟上,一棍狠敲在它的脊椎上。黑影狼呜咽一声摔倒在地,再也站不起来。
“人类……我和你们势不两立。”黑影狼狼狈不堪地趴在地上,瞪着眼,自知且自认结局地说道。
“别急着下结论嘛,你还有一个机会呢,”董绍华停在黑影狼的前方,伸手抚摸它毛茸茸的脑袋——像抚摸一条小狗一样,这个动作让黑影狼感到奇耻大辱,恨不得一头撞死算了,“跟随我,当我的打手,如何?”
“你休……”
“想死?”
“我答应。”
“这才对嘛,我给你取个名字吧,小黑如何?”
“……”黑影狼忍了。
“小黑,你覆盖在身上的那层影子好像可以存放东西啊,还有金蛇币不?”
“有,你想要多少?”
“称呼我为主人!”脸色阴沉的董绍华用矛尖对准了黑影狼的瞳孔。
“是……主人……”黑影狼咬牙切齿。
董绍华笑了笑,“有多少,我拿多少,毕竟买船可是一笔不小的花销。”
他接着说:“行了,站起来吧,别装了,我压根就没打断你的脊椎。不过若还有下次,那我就让你假断变成真断,嗯,不对,还是直接变成红烧的好。”
直到这一刻,黑影狼心中的那一点侥幸也没了,同时真正感觉到了眼前这个人类少年的可怕。
肉鸡抱着钱袋子跑了过来,眉开眼笑道:“我们发了我们发了!这下那臭老头想喝多少酒都没问题!”
“小黑,蹲下。肉鸡,坐上去,我们下山。”
“啊?”肉鸡看着黑影狼,有点怕。
董绍华先坐了上去,对肉鸡道:“上不上?不上就留你自己在这儿。”
“上上上!”
于是两人一狼下了山。
……
回到破船,爷爷差点被吓死,不过黑影狼却对他视而不见,自个趴在岸边的树下休憩去了。
当肉鸡拿出整袋的金蛇币时,爷爷眼睛都瞪直了,连忙笑道:“好孙子!你终于开窍肯把小彩云卖了!哈哈哈!”
“卖十个你我都不会卖她!”肉鸡真是气得不行。
“你去小镇帮我买酒来,要最好的。”爷爷对肉鸡说。
“凭什么我去买!”
“孙子不去!难道要爷爷去!”
“你是哪门子爷爷啊!”
话虽是这么说,但肉鸡还是拿着几颗金蛇币出门去了,正好,除了买酒买吃的外他还有其他事情要做,比如买几件新衣服、去看看镇里的小彩云。
从窗口往外看,肉鸡的身影已经走远了。爷爷又瞅了几眼岸上的黑影狼,担忧道:“它真不会咬人吗?”
董绍华坐在桌子旁,双目直勾勾看着背对着自己的老人,神情肃穆道:“说你想说的吧,你支开肉鸡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背对这边的老人沉默了许久,之后猛然转身,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指着董绍华骂道:“你这个人年纪轻轻却是如此狠毒!我都暗示明示多少次了?你就是充耳不闻视而不见!真要害死我爷孙俩才肯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