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小河旁,董绍华昏迷在岸边,他的手中紧紧抓着那根黑色铁矛。这时,有两个人在他前方停下,前一个人看到了铁矛,回头对同伴说道:“嘿!他这根铁棍一定能卖几个金蛇币。”说着就要拿走铁矛。
然而当他的手触碰到铁矛时,董绍华醒了,并冷冷地盯着他。那人“哇啊”大叫一声,吓了一跳,接连往后退了好几步。
董绍华从小河里爬了出来,他的意识很清晰,先是打量了眼前这两个青年,他们的穿着很不一样,有点像西方人的打扮。
面对打算夺走自己铁矛的人,董绍华自然是没有好脸色,冷冰冰问道:“这里是哪儿?”
“臭小鬼!不想挨打就……啊!”
董绍华一铁矛抽在那人的左腿上,那人惨叫着跪倒在地。他的同伴见董绍华和其他普通的十五六岁的少年不一样、不好欺负,立刻落荒而逃,只留下心里哇凉哇凉的跪在地上的青年。
“这里是哪儿?”董绍华又问了一遍。
青年瑟瑟发抖,“这里……这里是竘昇国……”
“竘昇国在哪儿?”董绍华又问。
“啊?呃,这个,我,我……”青年被这个问题难住了,心中想到,竘昇国就是竘昇国啊,什么竘昇国在哪儿。不过他可不敢这么回答董绍华,于是酝酿一番后说,“竘昇国就是岸阳世界南边的四大王国之一,国力可以跟君临国等其他三个大国并列。”
这里果然是岸阳世界。董绍华确认了这一点。
然后,他让青年脱下自己的衣服,就可以滚了。青年虽然不情愿,但在铁矛的威严下,他不敢不从。在青年离开之前,董绍华又给了他右腿一棍,疼得他哭爹喊娘。这下,青年暗埋在心里的报复想法彻底没了。
这种人董绍华见得多了,以前在小镇,虽然明面上苏寒笙解决了很多事情,但有些麻烦还是需要他暗地里里去解决的。没办法,这就是某些人的本性,欺善不欺恶。
换下湿透的衣服,董绍华穿上了青年的行头,这行头并不合身,也就外套还行。等自己的衣服晒干了之后,他还是会换回来的。
趁着这个时间,董绍华把附近的河段找了一遍,可惜并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身影和痕迹。
当他回到原处的时候,正好看见有个小孩在偷自己晒的衣服。那男孩看见了董绍华,脸色一慌,抱着衣服就跑。那男孩以为自己跑得很快,而且董绍华和他的初始就很远,铁定追不上。
结果一抬头,就看见了出现在眼前的董绍华,男孩见了鬼似的一脸惊恐,立刻撞进了董绍华的怀里。董绍华抓着他的脑袋把他移开,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男孩立刻红了眼眶,哭道:“我寻思这些衣服挂在路边也没人要,大哥哥你就饶了我吧!”
“衣服还来。”
“哦……”男孩委屈巴巴的,可他作势要给董绍华衣服的时候,脚下却往董绍华的要害踢去。
董绍华一把抓住他踢来的脚踝,脸色那叫一个阴冷至极。
“诶?”男孩懵了,没想到自己的绝招会被接住。
“啊!”男孩惊慌惨叫,因为董绍华抓着他的脚踝把他提了起来,并向小河走去,然后将他扔进了河里。
河里的男孩拼命挣扎,嘴里喊着“救命”“我不会游泳”之类的话,但董绍华无动于衷。等到董绍华把晒干的衣服换上之后,河里的男孩已经沉了下去。
董绍华看了一会儿,不动声色地说:“别憋了,再憋就真的淹死了。”
河里有了动静,一串水泡浮了上来,然后是一脸不屑的男孩。男孩站在河中,其实河水才到他的胸口。这一点,从河里上来的董绍华当然是知道的。
“你叫什么?”董绍华对男孩有了些兴趣。
“关你什么事!”男孩很不客气,并从河里走了上来,一边走一边拧着自己的衣角。
董绍华一脚不轻不重地踹在他的身上,男孩就又从岸上掉进了河水里,并且呛了好几口水。
“我*你大爷!”男孩涨红了脸,对董绍华骂道。
于是董绍华再次把他踹下河。
第三次上岸的男孩学了乖,闭口不言。
“你叫什么?从哪儿来的?”
男孩闭口不言。
“不说话?还想下水?”
男孩立刻响亮地回道:“我叫肉鸡,从山下的平水镇来的。”
“肉鸡是你真名?”
“我没有真名,我喜欢吃肉鸡,所以我叫肉鸡。”
“带我去见你爷爷。”
“我没有亲人,连住的地方都没有。”肉鸡回答得很快,语气中甚至还有点小悲伤,可实际上他心里已经是惊诧不已:这个人怎么知道我有个爷爷?
“我怎么知道你还有个爷爷?”
董绍华的话又让肉鸡大吃一惊,他都怀疑对方是不是专门来谋害他和爷爷的刽子手了。
“你裤子兜里的小渔网露出来了一半,这种渔网只有手脚经验丰富的老渔夫才会织,你腰间系的绳子上的节也是一种水手结,同样只有老水手才会打。”
董绍华的话一语中的,让肉鸡不禁有些佩服,他转头对董绍华问道:“你是什么人?看衣服不像是竘昇国的本地人,你是从别的岛过来的吧?”
“很远的岛。”董绍华简单地说,他把青年的衣服扔给肉鸡,“送你了。”
男孩心里喜出望外,不过脸上故意表现得很嫌弃。
“我问你,”董绍华边走边说,“竘昇国有多大,距离竘昇国最近的一个国家有多远,距离君临国呢?”
“你是君临国的人?”肉鸡有点惊讶。
董绍华睥睨了他一眼,“我让你回答问题,没让你问问题。”
肉鸡心底切了一声,然后说道:“竘昇岛有多大竘昇国就有多大,距离竘昇国最近的一个国家是奈门岛上的奈门国,那只是一个小国,至于竘昇国与君临国的距离嘛,那可远着呢,中间还夹个同为四大王国之一的贾椋国呢。”
“一座岛就是一个国家?”董绍华问。
“岸阳世界就是这样的,没有陆地,只有相隔远近或大或小的岛屿,南边最大的岛就是君临国了。”肉鸡继续说,“有些岛只有一个小镇那么大,这些小岛国家就只有向大岛国家进贡或者被吞并的份儿了,奈门岛就是竘昇国的附属国。竘昇国也不算什么,就算它是南四大王国之一,也是其中最小的,除了王城外,就只有十个小镇而已。”
董绍华静静听着。
说完,肉鸡看了他一眼,“我都跟你解释那么多了,是不是该放我走了?”
“不能,说了带我去见你爷爷。”
“我爷爷有什么好见的!他就是一个糟老头子!”
“放心,我没想伤害你们。”
“切!”肉鸡啐了一声,不再说话。
带董绍华下山的时候,肉鸡故意绕了几次错路,让两人从晌午硬生生走到了日落,也不见那山脚下的平水镇。董绍华没说什么,刚好,他借此机会把平水山熟悉了一遍。
到最后,倒是一向对自己的脚力引以为傲的肉鸡受不了了,他怎么想不通为何走了那么久、几乎把整座平水山都走遍了,身旁这个人却一点儿也不喘,难道一双脚与那根不离手的矛一样是铁做的?
“还想绕不?”董绍华看着前方正在弯腰撑膝、气喘吁吁的肉鸡。
“你这个怪物!”肉鸡回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董绍华。
夜色降临的时候,肉鸡带着董绍华回到了自己和爷爷住的地方。这个地方是在一条大河的上游,而大河向下延伸,几里外,就是平水镇,大河横穿平水镇。
此时平水镇灯火通明。
这条河叫平水河,因为河水常年处于平水期,由此得名,平水镇的名字也是如此门道。
平水镇距离海边很近,港口里有很多渔船。肉鸡的爷爷也有一艘船,不过破破烂烂,就停在平水河上,这也就是肉鸡嘴里的家了。
“爷爷,我回来了。”
船头挂着一盏烛灯,用纸灯笼罩着,烛火燃烧有一种鱼腥味,董绍华没有猜错的话,那应该是自制的鲸鱼油蜡烛。
董绍华跟着肉鸡踏上了有些摇晃的木船,这破败的木船跟远洋号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混账小子!怎么回来得这么晚?”一推开门,就传来一个老人的呵斥声。
肉鸡竟是毫不客气地回道:“啊!老东西!你又没有给我留饭!”
“你在外面都吃饱了!有必要留吗!”
“你才吃饱了!我今天跑了一天一粒米都没碰!”
“等等,你哪来的衣服?快递给我看看!”
“不给!这是我的!明天拿去卖钱。”
“嘿嘿嘿,乖孙子,快给我看看,我看看到底能卖几个银蛇币。”
“能卖几个银蛇币,然后给你买酒喝对吧?想得美不给!”
“好你个不肖子孙!咦?这是……”老人本想大发雷霆,却看到了跟着进来的董绍华,他眼中一亮立刻拉走肉鸡,在墙角一边偷瞄着董绍华,一边从表情上看就知道他在打歪主意地轻声细语道,“我说你上次拐回来了一个可人的小妮子,是可以卖个好价钱的,但你今天怎么带回来了个少年啊?有买家愿意买吗?”
这些话董绍华自然是听见了——说实话,这老人说悄悄话时的音量与刚刚他和自己孙子吵架时的音量真的没太大差别。
肉鸡骂道:“小彩云是在山里迷路的,我拐个神仙啊拐!她的家人来接她的时候,不是为了感谢我还给了你几个金蛇币吗!然后你瞒着我都拿去买酒了,这笔账我还没忘呢!”
“对对对!瞧我这记性。”老人一拍脑门,然后开始对肉鸡挤眉弄眼,“要不你再拐一次小彩云?让她的家人再给我几个酒钱?”
肉鸡愤怒地涨红了脸,不想再搭理他,转身对董绍华说——并用手指嫌弃地指着自己的爷爷:“喏,这就是你想要见的糟老头。”
肉鸡爷爷知道了穿着有点,嗯……“上流”的董绍华是来找自己的,立刻笑脸相迎,说:“你好你好,是不是肉鸡这臭小子在外面给你闯祸了?来来来,你把铁矛给我,我帮你抽他,保证解气!”
一旁的肉鸡直翻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