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姜丹尼尔修长的手指摩挲着书页，墨色的字迹却在严重逐渐模糊。脑中挥之不去的景象，是戴雨薇双颊绯红的画面。他嘴角上扬，一副认真又迷离的模样不知又扰了谁家几分少女心绪。

　　“老姜！”身后尹净汉用笔戳他，丹尼尔结束神游：“嗯？”

　　“下雨了诶。”尹净汉饶有兴致地指向窗外。

　　姜丹尼尔打趣：“怎么，和巧克力更配？”“去你的，不正经！”尹净汉没注意到，丹尼尔眼中奕奕的光，逐渐暗淡。

　　他以前很不喜欢雨天，不喜欢头发沾上水贴在额上的难受触感。可是，父母离婚那个雨夜，姜丹尼尔在倾盆大雨里如一棵沉默的树站了很久很久，再也没有任何感觉。

　　毕竟比起失去的痛，这又算什么呢。

　　釜山不是多雨城市，所以每次下雨，姜丹尼尔都会独自郁闷很久。

　　放学，他照例和每个同学笑着说再见，向街舞社副社长请假外加斗嘴，最后教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安静且落寞。

　　姜丹尼尔才不是表面上那样阳光的人。

　　戴雨薇找上来的时候，教室里暗暗的，不知谁关了灯。窗子大大咧着嘴，斜风夹细雨拍上少年只穿了短袖短裤的身躯。她又气又心疼，撸起袖子上前关上所有的窗：“你想感冒吗？下雨天为什么开窗？”

　　姜丹尼尔静了静，目光仍落在楼底：“我有点羡慕他们。”

　　戴雨薇看到了成群的家长，举着伞来接孩子们，一路拥着擎着护送上车。丹尼尔妈妈是女强人，平时忙到虚无，送他上下学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姜丹尼尔打着哈哈说这有什么的，但是，他远比看上去敏感与脆弱。他，当然在意。

　　雨薇坐在他旁边绞着手，一片寂静里，雨声淅沥格外清晰。半晌，她才拍拍丹尼尔的肩膀，只是反复说着：“我知道，我知道……”

　　“笨蛋雨薇，你知道什么。”他轻笑，忽然回头：“你带伞了没？”

　　戴雨薇早就习惯他的跳脱言辞：“没有。”“那我们怎么回家？”

　　最终，姜丹尼尔把他的外套举在二人头顶，两人一路狂奔回来的。戴雨薇除了书包稍被淋湿外安然无恙，可是门口的丹尼尔左半身基本湿透。她十分诧异都丢过去一条毛巾：“你怎么搞的？”“不知道啊。”他咧开嘴露出无害犬笑：“告诉阿姨，今晚我又来蹭饭了。”

　　“把你拖鞋翻出来。”戴雨薇扔下书包，转身进厨房：“妈……Ohmygod！Ohmy——姜义建姜义建姜义建你快来！……回来了！！”

　　耳中充斥着锅勺碰撞和火焰燃烧的嘈杂，丹尼尔并未听清，也走向厨房：“你刚刚说什么？”

　　映入眼帘的是两个年纪相仿的女孩紧紧拥抱的场景，他一怔，随即绽开微笑：“顾安安，欢迎回来。”

　　多年未见，顾安安蓄起长发，也穿上素色裙子，显得文文静静，丝毫没有当初爬树掏鸟窝假小子的模样。她弯眸一笑，轻轻松开雨薇，凝望着他：“谢谢，义建。”

　　平心而论安安出落得格外动人，毕竟也是血气方刚的少年，丹尼尔夹在两个女生中一时眼睛不知往哪里放，赶忙“嗯”一声便凑到雨薇妈妈面前甜甜地说：“阿姨，我帮您端菜。”

　　雨薇妈妈说好。

　　饭桌上，戴雨薇非要顾安安坐在她身边，姜丹尼尔只得气鼓鼓坐在她对面。席间两人叽叽喳喳如两只小麻雀，他一句也插不上，忽然有种“竟然吃女生醋”的感觉。

　　雨薇妈妈和善地问：“安安这次回来上国内初三课程，能跟上吗？”

　　“爸妈给我找了个本校高中生辅导，应该不成问题。”迎着戴雨薇好奇的目光，顾安安又仔细回想：“好像叫……崔什么澈吧。”

　　“是胜澈那小子吗？”丹尼尔立刻接过话头，终于他能讲上话了！

　　“也许吧……”顾安安咬着筷子。

　　戴雨薇才发现她是一个人来的：“姐，叔叔阿姨呢？”

　　“他们还在倒时差，我先来吃一顿。”

　　“这么久你还说吃货属性！”

　　【地点切换】

　　“啧，天气一恶劣连有个女儿在学校都忘了？”姜邵辞躲在校园一角，头顶屋檐上的雨水“滴滴答答”滑落。她烦躁地把手中的iPhonex锁屏，打谁电话都不通，管家和司机都死哪去了？把她这个大小姐当摆设？

　　“喂，你手机蛮高级嘛，借我们几个钱花花。”突然闪出来几个不良少女，姜邵辞被推得紧贴在墙上。她冷眼看着包围她的几个人：“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在众人愕然之时，抬腿对准为首那人的胸口便是一脚：“敢抢小爷我的钱，活腻歪了吗？”那女生无比狼狈地摔在雨中。

　　姜邵辞下一秒瞬间变怂，数学再不好也能看出来寡不敌众，等会被打开花也不一定啊：“对不起，我比较冲动，我错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自己不交我们可要用暴力的方法了。上！”该女生怒火中烧，一声令下，另外几位凶神恶煞地扑过来……姜邵辞叹了口气。

　　“我看谁敢。”一个醉人心魄的慵懒男声让所有人为之一愣，远远走来的闵玧其一手插兜，一手举着手机似在录像：“这几位我可拍的很清楚呢。”眯眯眼，看似波澜不惊却闪出威胁的光影，令人深感危险。走进些，他站住，放下手机，对着交换眼色的女混混发出一个清晰明了的音节：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