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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了,半年没有见到她了。
朱正廷的双眼充满酸涩,红血丝布满。
从侧面看,皮肤简直白的吓人。
窗外的雨淅沥的下着,水珠顺着凝结的空气掉下来,打在那所陈旧的秋千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似是要将他心里那道坚硬的保护墙打破。
他真的好想她啊,好想她啊。
马上了,马上就能见到她了。
就差几个月,几个月他就能回到她的身边了。
“小笙,我答应你的事情,我做到了。”
苦涩的开口,思绪像是树梢上垂落下的落叶,不知何时,飘荡在风中渐行渐远。
她与他的故事不知不觉中,画面莫名其妙的跃至眼前。
那是他们上高中时,他的父亲第一次出现在他的家里。
“这是什么?”朱远帆朝他微微颔首,薄唇弯起个略些刻薄的弧度,把手里的一叠黑白照片往茶几上一扔,仿佛丢出一手弃牌。
照片像扇子一样铺开, 上面有拆迁了一半的楼房,有穿着背心摇蒲扇的大爷,有蹲在路边舔积水的流浪猫,还有最顶上的纪末笙,是在去学校的路上和朱正廷一起打闹的那张照片。
朱正廷盯着照片上纪末笙灿烂的笑容,眼睛像被刺了一下,“你怎么回来还不和我说?”
朱远帆笑了笑不说话。
他真的是一个很有意思的父亲,几乎缺席了朱正廷整个童年,但是这几年突然发现了管教孩子的乐趣,除了用摄像头监视朱正廷的动向之外,他的教育还体现在每个月的突发袭击。
他抬起手腕,金光闪闪的劳力士像一轮小太阳,假装扫了一眼表盘,眉间皱起了川字,“金秘书和你说过了吧,考虑的怎么样?”
朱正廷摇了摇头,“我和他说过了,我觉的一中挺好,转学的事就算了。”
朱远帆用指腹蹭了蹭腕上的手表。
朱正廷知道,这代表他心情很好。
“你们班主任给我打过电话了,说你这次分班考才夸了年级第53名,只有数学还好,最差的是化学,竟然连A班的平均分都没达到,你是怎么了,我朱远帆的儿子什么时候这么差了?”
明明是严厉的谴责,朱远帆却说得一副很高兴的样子,仿佛管教自己是一件非常心情舒畅的事情。
朱正廷垂下眼眸,稍稍偏过脸,不与朱远帆对视,“我这次考差了,下次不会了。”
“没有下次了”朱远帆的语气不容拒绝,“你现在就转学到国外的重点高中去,我己经帮你打好招呼了,你还小,老是一个人住也不是个办法。”
“你秦叔叔的女儿今年已经申请了美国的耶鲁大学,老金家的儿子也去了剑桥…”他继续说道。
“不要说了,我不会出国。”朱正廷还没有等他饼画完,就斩钉截铁的打断了朱远帆的话。
“为什么?”朱远帆被噎的不轻,有些不可置信的盯着他,“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
看着自己圈子里的儿子女儿都功成名就,他的儿子也不能输在起跑线上,这可是关乎将来朱氏继承人的事,他的那些远房亲戚可都虎视眈眈着呢。
他决不能让那些吸血鬼吸走他的毕生心血。
朱远帆屈指在沙发上敲了敲,沉思了一小会儿,忽而盯着沉默无言的朱正廷,笑了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留在这里的原因,就是为了你的小女朋友是吗?”
语落,朱正廷猛地抬起头,看着朱远帆嘴角的轻蔑一笑,心狠狠地一怔。
“你去调查她了!”他当然知道朱远帆嘴里的小女朋友指的是谁。
朱远帆的脸上挂着轻飘飘的笑,盯着儿子的那张脸,仿佛是猎人在打量猎物,“这个女孩叫纪末笙是嘛,纪家二小姐,长得倒是天生丽质,听说她最近报考了一所美术学院啊,真的是多才多艺。怪不得你能为了她放弃你的前途。”
“不过朱正廷,你的前途不要了,她的呢?”朱远帆鄙夷的笑中带有一点老狐狸的狡黠。
那轻飘飘的笑自然比这话中的意思来的更直接。
朱正廷有些不甘的攥着拳头,抬着眼瞪着自己的父亲,似乎是恨到极致了。
凭什么他的父亲能随便左右他的意愿,连他的未来都要控制,更何况就连他的隐私他都要监视?!
他的心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难受的像是蚂蚁在啃咬他的心脏。
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朱正廷的眼里有一丝不可屈服的倔强,但是那种强烈的情绪很快被一种名为残酷的东西所掩盖,毫无保留的没有了痕迹。
他的垂下眸,略长的头发遮住了半双眼,里面是晦暗不明的。
此时的他,又有什么力量去反抗他身为权贵的父亲呢?
现在的他连自身都难保,又怎么能保护他最爱的女孩呢?
这一个个痛彻心扉的扪心自问打入了他的心房,他现在不仅内疚,还有对这样无力的自己的厌恶。
他真的好讨厌现在的自己,又无用又颓废。
纪末笙她有多喜欢画画,他自然是知道的。
她大部分的生活费都用来买了画画用具,省吃俭用但偏偏每次拿起画笔装裱自己的画时,她的眼睛里全是对色彩的希冀。
从他的角度来看,那个时候她,眼睛里全是光啊,简直美好的不像话。
只要一想到这些,朱正廷怎么都不愿意让这样一个因画而美的女孩又因画而盎然失色。
那一刻,他妥协了,“好。”
不为别的,只为他在乎的人。
从那一天后,朱正廷就离开了一中,离开了他恋恋不舍的女孩,独自一人来到了冰冷而陌生的城市。
只为有一天,他能够有资格,有身份的站在她身边。
朱正廷看着那所秋千,长睫微垂着,眼底装着整个灰暗的宇宙。
也不知道他离开时,她有没有哭。
男人的眸子里像是揉碎了的星辰,唯有想起她时才会深情款款,眉眼弯弯。
他也不知道他是希望她能够幸福呢,还是希望她整天每日每夜的想他。
朱正廷就是一个这样万分矛盾的人。
雨悉数的打在窗上,视线变得氤氲,映出他那双已经酸胀到睁不开的眼睛。
模糊之间,她的身影仿佛在他曈间流连。
朱正廷稍微有些失神,反应过来便轻笑出声,果然还是自己太想她了吗?都出现幻觉了。
良久,她的身影愈加清晰,愈发明媚。他的眼眸倏地明亮了起来,他好像真的看见了,真的看见了那个让他日思夜想的女孩。
朱正廷的心突突的跳动起来,颤抖的将双手伸向了那个小小的女孩,仿佛那是道光,是道可以把他从深渊里拉出来的光。
可是她就是他的光啊,就是他不敢靠近的光啊。
仿佛一刻之间阳光微凉,女孩穿着脏兮兮的白裙子,对着他吐着舌头,小脸红扑扑的,宛如一只刚在泥沼中翻滚过的花猫。
小脚踩着泥滩往前跑去,小眼亮亮对他招手:“猪猪廷,快来抓我啊。”
她所在的地方仿佛就是晴天,她的笑总是能温暖阳光。
雨似乎又从未下过,光总是奇迹般的存在在他的梦里。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霎时间,整个公园都是花团锦簇,百花开始争鸣,纪宅的那棵梧桐树又奇迹般的生了出来,开始不停的落叶子,与记忆中的某个场景重叠在一起。
朱正廷的身形顿了顿,眼睛里似乎有模糊的泪,明明知道这已经完全不可能,但他依然相信了这个如梦似幻的骗局。
这是他多久没有闻到花香了…
酥十九“我又回来了,今日份的更文已安排。”
酥十九“希望余生有我陪‘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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