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澈这一烧就连烧了四天。
等婷宜从巴西回来,再见到顾澈时居然还是在医院。
是夜。
病床上的男子神色恹恹,倦怠异常,桃花眼阖了又阖,最终又被他强行睁开。
“困了就睡,别等我。”清亮的少女音响起,他立刻清醒过来,嘴角噙了一丝微不可闻的笑意。
她穿着印花衬衣和半身裙,如墨般的长发微微被发绳拢着,几缕碎发散开来,衬的她容颜越发明艳。她很少穿的这么漂亮。
婷宜将还染着露珠的百合花束放到床头柜上,拉了一把椅子坐下,蹙眉看着面色潮红的他。
“还在发低烧啊?”她并不避讳,伸出手放到他的额头上。
她刚想把手放下来,顾澈却比她快一步抓住她的手:“你在外面待了多久?手这么凉?”现在可是大夏天的。
婷宜摇摇头,抽出手。
她静静地看着他,接着又莫名叹了口气,埋首在被子里,扰乱的思绪稍微安静了下来。
顾澈察觉到了她的不对,虽心下疑惑,却也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拍着她的背。
病房里一时恢复了寂静。
顾澈的声音低沉,还带着些许鼻音:“柏莎·帕克的事情在网上被曝光了,协会那边已经去调查了。”
婷宜“嗯”了一声之后,仍然将头埋在被子里。
网上都是在同情婷宜的,纷纷表示婷宜太惨了,居然遇上了服药的选手。
很多观众在比赛行至半程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了。
他们清楚方婷宜的实力,也清楚柏莎·帕克的实力。而柏莎·帕克状态就算再怎么好,也不可能和全盛状态下的婷宜打个有来有回。
比赛结束不到半小时,网络上出现了帖子,质疑柏莎·帕克。
最初还有很多路人评论说大家上纲上线。他们不了解元武道,只以为大家是受不了别人的强。
但后来越来越多的证据,各方大佬加入混战,甚至有退役运动员直接开麦暗讽。
渐渐的,连一些官方也开始关注了。路人们开始不说话了。
他们举着方婷宜的牌子,声讨柏莎·帕克,事态逐渐失控。
顾澈倚着墙壁,看婷宜的情绪还不是很好,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
“你愿意听一听我的故事吗?”顾澈想转移她的注意力。
婷宜起来了,她勉强扯了扯嘴角,应允了。
“我出生在一个单亲家庭,”顾澈微微顿了顿,感觉到她的目光放在了自己身上,“我的母亲和父亲关系并不好,在生下我不久后,母亲就和他离婚了。”
“因为怀孕,母亲早早退出了元武道,你知道的,那是她最光辉的一年。”顾澈的声音很淡。
婷宜轻声开口:“这不是你的错。”她看出了顾澈眸中一闪而过的内疚。
顾澈摇摇头,接着说道:“我从小就展露出了一定的天赋,但她并不支持我成为运动员。而我在十二岁那年却下定决心告诉她,我想要也必须成为元武道运动员。”
从小就远离学校、同龄人的生活并不算好,再加上几乎每天都抽出大量时间训练,导致他的学业荒废了许多。
好在他在学习上也有点天赋,经过了整整半年的努力,他又追上了同龄人。
他看起来就像个天之骄子,被上帝所宠爱。
元武道出类拔萃不说,学习上也相当不错,甚至人也是极好看的。
“我是一个…”他犹豫了一会儿,似乎也不知道怎么接下去,“很固执的人。”所以才会那么多年都喜欢着你。
“我和母亲吵了很久,我们试图说服对方,但都无济于事。于是我很早就搬出来住,无论是训练还是比赛,都是一个人。”他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曾经所经历的一切都是过眼云烟。
婷宜沉默良久。
她看过顾澈很多场比赛、采访。她却从未见过顾澈提起过自己的家庭,她也无数次看见他训练时孤零零一个人。
他的周围是有很多人的。
但他也是孤独的。
不是没有记者试图问他的家庭,但每次他都会沉默以对。时间长了,记者们也识趣地不再追问了。
顾澈摸了摸婷宜的头发,不巧——
她的发绳刚好滑下,她扎头发向来扎的松。
顾澈眼疾手快抓住发绳。
他眉眼带笑:“需要我帮你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