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
十三在珠帘外轻声禀道。
胤禛肃了肃面容,沉沉道:“进来。”
十三掀帘而入,目光投在我面上,只是一瞬的相触,所有的情绪我都懂了,心里满满的都是暖意。
“禀皇兄:太医院刘胜芳及左右院判、何继祖等人仍在外跪候,该如何发落?”
我心里一惊:几乎是整个太医院都来了,难道我真在鬼门关上走了一趟?昨夜该是如何凶险万分!
胤禛默了下,说道:“留刘胜芳与何继祖随时候命,其他人等回去吧。”
十三应了声“啧”,目光又看了我一眼,才躬身退了出去。
十三退出去后,他略带责备地瞪着我,看得我又盈满了泪,伸手我住他的手,说道:“对不住,是我太自私了。”
他沉声道:“你若怨我、恨我,与我怄气也就罢了,为何非得用这种方式来惩罚我、惩罚自己?倘若......”
我用尽力气握住他的手,彼此死死地凝视着对方,只有再一声的“对不住”,生生死死、对对错错,原来终究舍不下那份惦记与爱恋。死后重生,还有什么比此刻的重逢更加重要?
高无庸在门外道:“皇上,小格格来了。”
胤禛面色一松,起身道:“进来!”
我欲撑身起来,他忙按住道:“好好躺着,刘胜芳说你失血过多,此时仍不宜多动。”
巧慧与奶娘抱着小婴儿进来,未及跪下见礼,胤禛便从巧慧手中接过襁褓,抱在怀里细细地看了会儿,才把她放在我枕边。
我转头看着睡得香甜的小家伙,真是个冰雪般的孩儿啊,皮肤白皙,鼻子和小嘴儿像极了胤禛,下巴和额头则像我。
这就是我们的孩子!眼泪又顺着眼角滑落。胤禛用手指拭去我的泪痕,自己眼中却早已星星点点。
胤禛最终没让我和孩子留在西苑。那天他回去后,院子里仿佛一下子全都是人,我自是知道原因,不好更不能说什么。
十三后来告诉我,余福贵那天最终还是让人带来口信,他几乎是恨铁不成钢地说:“倘若不是他的口信,恐怕你和孩子都不知是何结果!”
我是感激的,也很感动。原来活着就好。
孩子刚满月,胤禛便命人将我们接到圆明园,被我拖延着不动,他便让十三来劝。
胤禛给孩子取名为“晖凝”,从“青晖凝辇路,佳气拥宸居”而来,意思是希望孩子能始终被阳光照耀,平安祥和地度过一生。
十三把晖凝交回给巧慧,回头看着我道:“你知道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当日你半路上被人劫走,还有生产时几乎天人永隔,皇兄是真的怕,恨不得时时刻刻将你和孩子绑在身边。如今朝廷正推行新政,内内外外动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为此恨之入骨?万一有人......若曦,我知道你心里有不甘,也有许多恐惧,可离开之后你的日子是如何过来的,已经尝试过了,那样是否就是你想要的呢?”
我目光投向露台外冒了绿尖儿的荷叶,缓缓道:“当初为何离开的,我们都很清楚。如今又要回去重新面对那样的生活,我还需要考虑。”
十三笑了笑道:“你已经没有考虑的余地了。皇兄说,若你仍不答应,今儿个便把你绑回去。但也知你的性子,早已在交辉园里安排下了院子,只等你收拾了。”
我回头浅淡笑道:“既如此,我还能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