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目光随着手指的移动，细细地看他：目光还是第一次见他时那么坚毅，只是这种坚毅中满是痛，还含着泪；宽阔的额，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唇。就是这两片时常紧抿着的唇，在醉月楼里第一次印在我的唇上，又在草原上发狠地吻我要我承认心里有他，在无数个或欢喜、或悲伤、或动情时辗转温柔地吻过我、抚过我……
相爱十多年，爱他十多年，原来早就把那样或美好、或冷漠、或残酷的他深深地刻在了心里！好多好多个忘不掉挥不去的记忆啊！
眼泪又从眼角滑落，好舍不得！
当初我们为什么分离了呢？为什么发了狠地要他放我走？为什么让他怨我、恨我呢？好像都想不起来了。原来我愿意记住的，全是好的。
我总想着离爱无忧虑，离爱无羁缚，可离开他之后才知道我身上满是他的烙印：喜欢他喜欢的花、用他喜欢的瓷器花样、喝他喜欢的茶，甚至连死也要死在他住过的地方，怎能算是毫无羁缚？
他抓住我的手，放在唇上亲吻，眼泪串串落在我手上，他从不让人看见他流泪的呢！
我摇了摇头，说道：“别这样，我会心疼……”
他嘶哑着道：“为何要用这种方式来惩罚我、惩罚自己？你知道我不能没有你！十几年的感情，难道抵不过一个误会吗？明明说一句就能回到当初的事儿，为何要弄到这般田地，你让我往后如何在空荡荡的紫禁城里活下去？！”
我道：“因为我害怕！害怕你看见我容颜老去，变成面皮皱巴巴的老太婆；害怕你看着我变成她们的样子。我怕……怕我不再是你爱的那个若曦……我怕，怕那里的一切！对不起，苦了你了……”
他无奈又痛惜地道：“你就是自私任性！”
我极力笑着，佯嗔说道：“这都是谁惯出来的？”
他薄唇微展。
我身子往被子里瑟缩着，颤抖着说：“冷……”
他连同被子把我抱在怀里，脸贴着我头道：“好些了吗？”
我仍是觉得冷，身上的力气也在一点点地流失，还是点了点头，说道：“我想……到露台上，看看……看看荷花。”
他大声吩咐人来，五六个人闻声而入，十三首先冲进来，看了看我，转而沉痛地望向胤禛。
胤禛如若不见，命人在露台上铺上厚厚的毯子，即用被子卷着把我抱到露台上。
我只来得及向十三展露一个淡淡的笑意，全部人又都被胤禛轰了出去。
此时的湖面上只有半透明的冰，露出几条枯败的荷叶根茎撑在冰面上，无端地有些萧条和凄凉。却因恰好放晴，阳光照射在冰面上，隐隐发出耀眼的光辉。
我被这样的光辉刺了眼，微微眯着，轻轻说道：“荷叶都还没长出来呢！”
胤禛道：“等天气好转，冰都融了，没几日就能冒出尖儿来，很快就能如磨盘般漂在湖面上，连成一片煞是好看。那时你再看。”
我道：“你会陪着我吗？”
他的手臂紧了紧，道：“会，我会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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